怎麼能這麼難喝?
飲料酸甜,像是酸梅湯,卻夾雜著一股怪異的腥味。
我惡心的夠嗆。
一邊吐,一邊衝到水龍頭前漱口,想消除口中惡心的異味。
漱完口後,我順勢拿起水杯。
擰著眉想將杯中古怪變質的飲料倒掉。
隻是倒到一半時,我動作一頓。
杯中的液體渾濁,下麵似乎藏著某種暗紅的,固體的東西。
是茶包嗎?
出於好奇,我伸出手,順勢將裏麵的東西撈了出來。
涼涼的,軟軟的,滑滑的。
是如果凍般的物體。
將其撈出後,我隨意低眸看了一眼。
看清手中物體的刹那,我瞳孔驟縮。
這哪是什麼果凍?
分明是被整顆挖去,還帶著血絲的眼球!
眼球形狀完整。
裏麵的瞳孔緊縮到了極致。
無形地暗示著我其主人在生前受到了怎樣的驚嚇。
思緒逐漸紊亂。
忽地,我想起了祁夜廚房縫隙裏的無眼女屍。
這顆眼珠……
該不會是從那顆頭上取下來的吧?
19
想到這一點後,我的思維瞬間活絡起來。
女主是時間管理大師。
她雖腳踏兩條船,可在死亡那天前,她從未翻過車。
甚至兩條魚彼此間是認識的。
就在三天前,季風還去祁夜的房間找過女主。
說要給女主做大餐。
來時,他手裏拎著個蛇皮袋,裏麵裝著沉甸甸的圓球狀的東西。
季風說那是牛肉。
他特意買了肉和調料,想做個自助BBQ。
隻是季風廚藝一般。
在廚房裏鼓搗了半天,卻什麼也沒鼓搗出來。
最後一臉苦相地說自己可能天生不是當廚子的料。
在我接收到的記憶裏,女主和祁夜並未責怪季風。
三人隨便說了幾句俏皮話,便將此事掀了過去。
我卻在這時發現異樣。
不對勁……
女主同步給我的那段記憶裏,並沒有食材的後續處理。
那麼大一團肉。
如果不小心做廢了,單處理垃圾都是個不小的工程。
可祁夜廚房裏的垃圾桶幹幹淨淨,隻有幾塊紙屑。
所以……
那顆腦袋,其實是季風留在那的嗎?
20
我脊背發涼。
吞了吞口水,我走到桌邊,打開了桌上擺放著的水壺。
壺內的液體顏色渾濁。
攪弄了幾下後,我看到了另一顆眼球,和一些豔紅的肉片。
肉片的顏色與外賣裏的肉顏色一致。
都帶著泛黃的脂肪。
黃色的脂肪……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三歲時,我老家那邊跑來一個外鄉人。
外鄉人時不時會挑著扁擔,在街頭小巷賣肉。
還說是鴕鳥肉。
那肉價格極其昂貴,我們家根本買不起。
我偶爾饞了,會去那過過眼癮。
放肉的是個竹編籃子。
籃子裏裝著的,便是這般豔紅的,帶著黃色脂肪的大塊鮮肉。
外鄉人生意紅火。
隻是肉賣得越多,村裏離奇失蹤的人也就越多。
直到半年後,有人在新買的肉裏吃出人的手指。
大家這才知道那外鄉人是個精神病。
在他眼裏,人都是畜生。
而他所賣的,也壓根不是什麼鴕鳥肉,而是……
人肉。
21
剛聽到這個新聞時,我一陣惡寒。
並由衷地慶幸著我家因為窮買不起肉而避開了一劫。
時隔多年,那股惡寒感再度襲來。
但這一次,我心裏的慶幸不再,隻餘下滿滿的惶恐。
我……
好像賭輸了。
我本以為自己遠離祁夜,是成功躲過了一劫。
卻沒曾想,正是我這般自以為是的舉動,把自己送向了真正的火坑。
“姐姐。”
胡思亂想時,季風的聲音再次在耳畔響起。
少年聲音清洌。
初聽時,我覺得這聲音像是薄荷,清爽治愈。
可現在再聽,我卻隻覺得頭皮發麻。
連帶著那聲音。
也像是地獄的惡鬼般,透著不祥之意。
“你在幹什麼?”
季風扶著門框,歪著腦袋看我。
腦袋側彎的弧度古怪,幾乎呈九十度角。
而那雙漆黑無光,毫無波瀾的眸子。
正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那眼神,活像是在看獵物。
22
我有些心虛。
麵上卻分毫不顯。
捂著肚子虛弱道:“我、我那個來了,你這有沒有紅糖水,或者止疼藥?”
“止疼藥?”
聞言,季風揉了把頭發。
接著走到醫藥箱前,隨意地翻找了一通。
小聲嘟囔道:“好像沒有。”
說話間,季風看向我。
一臉不解地問:“真的很疼嗎?”
我連忙捂著肚子蹲下身,擺出一副痛苦至極的模樣來。
“疼,真的很疼。”
季風不再說話。
他擰著眉,不斷地來回踱步,似是很煩躁。
卻還是換上便服。
快速道:“那你等著,我下去幫你買藥。”
言畢,季風推門離開。
而我在確認季風走後起身,試圖將門打開。
可在門把手下壓的刹那,我心髒又是一沉。
門被鎖了。
季風在離開時用鑰匙從外麵把門鎖了起來。
這讓我越發懷疑起季風來。
如果沒有別的目的,為什麼要在出門買藥時特意鎖門?
23
我急得團團轉,卻又無法逃離。
隻能坐在窗邊,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對策。
祁夜住在十八樓。
季風住在二樓。
樓與樓之間的通風管道是相連接的,但不是每個管道都能打開。
就像剛剛。
我爬了半天,能打開的管道口也就隻有季風的房間。
且……
不知為何。
這麼高的一棟樓裏,隻有祁夜和季風的房間亮著燈。
就好像……
整棟酒店裏,隻住了他們兩個人一樣。
疑點越來越多。
可我卻顧不上細想。
此刻,我滿腦子想的都是該怎麼逃離這個鬼地方。
糾結時,眼前忽然一亮。
似是下方有什麼東西的光折射了過來。
下麵……
有人嗎?
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我打開窗戶朝下麵看了一眼。
同其他房間不同。
位於最底層的一樓有一個小院子。
院子內空無一人,隻放了一張藤木桌,桌上放了一麵小鏡子。
鏡子是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轉的那種。
許是風太大調轉了鏡麵的方向,鏡子反射了一縷光到二樓。
透過鏡子,我還看到了一截模糊的,手臂的倒影。
房間裏有人!
這個認知讓我興奮起來。
但……
那是一樓。
二樓與一樓隔得雖不算遠,可也有將近三米的距離。
如果貿然跳下去,我必然會受傷。
但我沒得選。
收回思緒,我直起身,踩在了窗沿上。
風很大,很冷。
可我已經顧不得猶豫。
在季風回來前,我撐著窗沿,一鼓作氣地跳了下去——
24
“砰——”
伴隨著一聲巨響,操作不當的我跳到了桌子上。
脆弱的桌子因不堪重負瞬間裂開。
而我連著桌上的鏡子書本一同跌落在地。
踝骨被扭傷。
不多時,腳踝處腫起,揪心的痛湧入大腦。
可我卻顧不得喊疼。
我踉蹌著起身,拚命拍打落地窗,想找裏麵的住戶求救。
卻在看到裏麵的光景時一愣。
房間裏根本沒有人。
地麵淩亂不堪,到處都是斑駁的汙漬,和因長時間沒人打掃而滋生的蒼蠅。
可……
不對啊。
明明剛剛我還通過鏡子看到了人的胳膊。
忽地,眼角的餘光瞥見一抹白。
我怔怔地低下頭,卻見地上躺著一截人的胳膊。
一截從中間斷開,血肉模糊,膚色青白的斷肢。
這間房裏……死人了嗎?
意識到這一點後,我大腦一片空白,唇瓣止不住地發抖。
偏偏這時,耳邊傳來腳步聲。
透過玻璃,我看到了提著袋子,準備過來的季風。
電梯就在一樓附近。
隻差一點,季風就會發現我。
就在我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不知該如何是好時。
一股腐臭味忽地傳來。
我尋著氣味來源的方向看去,驚喜地發現窗戶居然沒鎖。
我不確定這是不是個好消息。
但此刻,我已經沒得選了。
吞了吞口水,我一鼓作氣地打開窗戶衝了進去,接著將窗戶鎖好,窗簾拉上。
25
開窗,關窗,拉窗簾。
明明隻是簡單的三個動作,卻令我覺得疲憊不堪。
身體順著窗戶滑落在地。
我抱著膝蓋,想休息一會兒。
卻不可避免地看到了身側的斷肢。
斷肢的主人似乎已經死了很久。
因為時間久遠,胳膊一側的皮肉腐爛,露出若隱若現的白骨。
室內臭氣熏天。
而我也直到這時,才發現地麵斑駁的汙漬,其實全是血痕。
血痕從客廳一路蔓延至臥室。
出於好奇,我大著膽子直起身,哆哆嗦嗦地走向臥室。
在臥室內,我看到了令我畢生難忘的一幕。
殘肢。
到處都是殘肢。
破碎的人體組織撒了一地,床上是被掏成空殼的女性軀體。
就連床單,也被屍體滲出的組織液徹底浸透。
我臉色慘白。
卻還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大著膽子湊近看了一眼。
那具屍體沒有頭顱。
可屍體旁的床頭櫃上卻擺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明媚。
且她脖頸下方的右側鎖骨上,有一顆殷紅的小痣。
那屍體上同樣也有一顆。
不難猜出,那具破碎不堪的屍體就是照片上的女人。
且……
如果我沒看錯,照片上女人的長相,與祁夜廚房裏那顆頭顱一模一樣。
而眼睛又和季風房間的一樣,是極其罕見的灰藍色。
到底是怎麼回事?
季風和祁夜,到底哪個才是凶手?
今日受到的刺激實在太多。
我的思緒亂成一團,因滿室的血跡和未知的恐懼而惶恐不已。
偏偏這時,耳邊響起微弱的腳步聲。
似是有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是殺了這個女人的凶手嗎?
意識到這點後,我慌不擇路地躲進床底。
卻在進去時,意外碰到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滿是灰塵的本子。
出於好奇,我隨手將地上的本子撿起。
打開後,我看到了裏麵密密麻麻的字跡。
26
這是一本日記本。
通過日記的內容,我獲知了一些消息。
日記本的主人名叫安娜。
是從m國來的留學生,喜歡z國文化。
安娜很受歡迎。
來到m國後不久,便在咖啡廳內被一位溫和的紳士告白。
那名紳士叫祁夜。
看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時,我瞳孔猛地睜圓。
祁夜?
怎麼會……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嗎?
懷抱著好奇與困惑,我接著往下看去。
交往後,安娜與祁夜甜蜜了一段時間。
但也隻有一段時間。
不久後,安娜又因意外結識了一名學弟。
學弟名叫季風。
起初,安娜隻把季風當弟弟對待,和季風保持著友善的距離。
但季風卻不止把安娜當姐姐。
他對安娜大膽示愛,不斷向安娜發起猛烈攻勢。
季風青春陽光,是與祁夜體驗截然不同的愛人。
在糖衣炮彈的腐蝕下,安娜逐漸淪陷。
並背著祁夜,偷偷和季風交往。
隻是這段畸形的三角戀關係還沒持續多久,祁夜突然提出說想要旅遊。
並帶著安娜去了一座荒蕪人煙的小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