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這麼說,你上次休假回來還說帶我去吃冰淇淋呢。”在瑪莎的心裏有著一本厚厚的舊賬,裏麵夾滿了魯迪斯開給她的支票,雖然其中多數處於未能兌現的狀態,“我之前查過了,那家冰淇淋店上個月倒閉了。”
“這不是很好麼,市場規律幫我們過濾掉了不夠優秀的店。”
“一點都不好。”
“那……這個之後也補給你。”魯迪斯目視前方,道,“反正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了。”
“誒?”瑪莎轉過頭來,她不明白青年的意思,“你又要去哪裏?還是說……”
“你那是什麼表情?”魯迪斯不解為什麼少女會那麼緊張。眼下又沒有戰事,自己不會調任前線。
“我是說,我也許會有更多的時間能夠見到你了。”魯迪斯解釋道。
“……什麼意思?”瑪莎依舊滿頭霧水。
“我沒告訴你嗎,我要調任S-AF了,剛剛接到的人事命令,明年五月開始執行。”
“……沒有!”瑪莎叫道,“這是真的嗎?……我是說,天啊……”
魯迪斯點點頭:“不過在S-AF的具體工作沒有最後安排,我還要與駐地指揮官溝通一下。”
“那你會就這樣留在S-AF嗎?”瑪莎背過手去,試探性地看著魯迪斯的臉。
“要看軍部的意思吧,目前他們隻說讓我呆到軍演結束。”
“……好短啊。”瑪莎用魯迪斯沒法察覺的音量,輕輕歎了口氣。
在麵對有關魯迪斯的事情上,她總覺得自己不再像自己了,如今的她是那樣的斤斤計較與自私自利,明明身為一名軍人,卻忍不住希望他永遠不要奔赴前線。並且又是那樣的婆婆媽媽,就像現在,從與他見麵的那一刻開始,就在恐懼著別離。
魯迪斯與瑪莎兩個人邊聊邊走,隻要穿過塔廊就到信號山腳下了,之後他們打算乘坐直通電梯到Airdrop用餐。
傍晚的塔廊裏不時有學生經過,魯迪斯雖然身為柯納維亞的王牌機師,同時也是弗戈森諾名人堂裏的成員,但是他流入大眾視線的隻有那麼兩三張穿著空軍製服或者飛行服的照片,如果不是在特定場合很難認出來,所以他放心地走在街頭與弗戈森諾而不用擔心被打擾。
但是有人打擾的不是他,而是瑪莎。
“瑪莎!今晚就答應跟我約會吧!”迎麵走來的男生對著瑪莎吹了一聲口哨,“考試結束了,大家總要好好輕鬆一下!”
“對啊對啊,你身邊那種弱不禁風的小白臉是不會給你幸福的!”另一個男生也加入了進來,“男人是不能光看臉的,你的眼光真差!”
瑪莎一改平時的針鋒相對,隻是狠狠地瞪了對方兩眼,拉著魯迪斯置若罔聞地徑直走了過去。她不想在魯迪斯麵前表現得太凶,於是盤算著等回頭再找他們倆好好算賬。
“不用忍著啊。”魯迪斯忍著笑小聲說,“隻要別太欺負他們就好了。”
“……我才沒有欺負過誰呢!”
“嘿!你這是對待學長的態度嗎霍巴拉奧斯準尉!”一個男生在他們身後依舊不依不饒地大聲叫道,“竟然一句話都不說,這不像你啊瑪莎!”
“……你們這也不是對待離校學長的態度啊。”不待瑪莎說話,轉過頭來的魯迪斯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還有,弱不禁風的小白臉是當不了你們教官的。”
看著青年遠去的背影,兩個男生麵麵相覷。
“……他是誰?”
“看起來有些麵熟……”
信號山下,一名穿著普通班製服的黑發男生戴著耳機躺在紅色的長椅上一動也不動,就像是斷了電的機器人,或者長椅上的某種人形擺設。
與魯迪斯經過的時候瑪莎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認識的人嗎?”魯迪斯隨口問道。
“不是,隻是覺得躺在冬天的長椅上會很冷。”瑪莎心有餘悸地回答。
“他之所以感覺不到冷大概有兩種可能。”青年說,“要麼太興奮,要麼太沮喪。”
“那你覺得是哪種?”瑪莎按了一下電梯,有一搭沒一搭地與魯迪斯說著閑話。
“……沮喪吧。如果他的情緒能夠武器化,那麼方圓三公裏都將是高危區。他將自己的沮喪複製成千百份,每一份沮喪炸彈爆炸之後,都會讓受到波及的人周遭繼續產生方圓三公裏‘我很沮喪’的磁場。”
“聽起來還真是好無聊的武器。”瑪莎聳了聳肩膀,“才不會有什麼軍工企業會研究這種東西。”
“明明是很了不起的生化攻擊。”這樣說著的魯迪斯像是被自己的腦補畫麵娛樂到了似的兀自笑起來,在電梯關閉前向著長椅上的少年投去最後的一瞥。
這時距離波爾德與魯迪斯的正式相見,還有不到5個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