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爾德在心裏把能罵的通通罵了一遍,之後紅著一張臉彎腰撿回了照片。
“這是什麼時候買的來著……”假裝沒看到的魯迪斯一邊嘟囔著一邊把一袋麵包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真像是迪翁脫了鞋的味道。”
說著,過期很久的麵包“啪”地被扔進了牆角的垃圾桶。
跟魯迪斯相處的這一個月來,波爾德發現他特別喜歡往自己的儲物櫃裏存吃的。當事人自己解釋說因為前線的補給總跟不上,餓怕了。迪翁則在背後爆料說魯迪斯在學校讀書時就是這個樣子,每次都會買足一周的食物,除了上課鮮少出寢室。並且笑稱即使S-AF被切斷供應暫時孤立,魯迪斯更衣櫃裏的口糧也能養活大家一陣子,並且還是有肉有酒的那種。
雖然更衣室裏有一個小小的冰箱,但是魯迪斯從來不相信他的戰友們有著不占人便宜的優秀品格:“迪翁與柯尼西那兩個家夥曾經偷偷喝掉了我一瓶上好的威士忌。”
如果是別人說這種話,波爾德一定會反問那你為什麼要把這麼名貴的酒帶到聯隊更衣室裏?
聽到魯迪斯的聲音,想著他之前對自己說的話,波爾德覺得腸子又擰了起來。
魯迪斯看了他一眼,隨手扔過來一盒軟包裝飲料:“請你的。”
波爾德接過來,是一盒香蕉牛奶,過期日期是今天。
“……可以喝的。”魯迪斯強調。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隨後魯迪斯也給自己打開了一罐飲料,在皮凳上坐下,接著波爾德聽到了從魯迪斯手機裏傳來熟悉的遊戲開場音樂聲。而他的更衣櫃才隻收拾不到1/3,裏麵各種亂七八糟。
波爾德想起第一次見到魯迪斯,他也是因為在S-AF裏走累了,所以就找了個地方坐下打起遊戲來。看來除了飛行,道頓·魯迪斯這個人的集中力似乎都很難達到正常人的時間標準。
波爾德背對著魯迪斯,沉默地套著飛行鞋,此時此刻,有一張密密麻麻的網籠罩在波爾德的心上,他在想著要怎麼開口。
“如果你鬧肚子的話,記得對軍醫千萬不要把我供出來。”呆了一會兒,背後響起魯迪斯的聲音,夾在遊戲裏緊張的背景音樂下,連本來的玩笑意味都變得曖昧起來。
“味道還好。”波爾德用吸管戳進牛奶嚐了一口,“跟正常牛奶沒什麼不同。”
“擁有這樣遲鈍的味覺真是前線指揮官最喜聞樂見的。曾經在我的聯隊裏,有個光用舔就能分辨出不同奶酪生產日期與我們給他倒的酒裏混了多少毫升水的混蛋,”魯迪斯說,“大家都在背後叫他‘豌豆少校’。”
“說來我還沒來得及恭喜您晉升呢……”波爾德說,“少校。”
“沒什麼好恭喜的,”魯迪斯一揚手,空的易拉罐直接飛進垃圾桶,“我殺死的人越多,晉升得就越快。等你有一天拿遍能拿的所有勳章,見到所有的人都跟你說著同樣的祝賀,就會開始對一切包括自己都變得厭惡。”
“對不起。”
“……我不是在說你。不過聽說在國防部校級軍官的專屬餐廳裏東西會新鮮一點,不知道等我升上將軍,廚師們會不會表演現場種植。”魯迪斯又開始開玩笑了。
有時候波爾德有一種錯覺,就是魯迪斯在人際交往上,或許也像自己一樣,有著不擅長的一麵。
這樣想著,波爾德心裏微微一動。
“少校……”
“嗯?”
“那個……之前的事……”波爾德感到自己的內髒又被鉗子夾了起來,他明明打了一萬篇有關如何跟魯迪斯道歉的腹稿,這一刻它們卻統統長了翅膀再次棄他而去。
“抱歉。”結果率先道歉的是魯迪斯,“那天我把話說得很重,希望你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