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晾在一邊的波爾德看了一下M-9附近的地麵光源,覺得它們確實像埃蕾諾說的有點暗淡,而且它們會隨著時間推移逐漸關閉。於是他從自己的飛行服口袋裏掏出一支應急筆,應急筆的外表雖然與普通的圓珠筆沒什麼區別,但隻要按下開關就能充當一隻小型的應急燈,可以連續照明超過20個小時。這是“Shark”上麵的飛行員裝備之一,他原本想帶著它回學校時用的。波爾德把應急筆打開,默默放在了白色鬱金香上,之後揉了揉快要睜不開的眼睛,轉身繼續向更衣室走去。
回到寢室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在寢室樓外跟宿管阿姨求情簡直快磨破了波爾德的嘴皮子,因為他忘記跟S-AF要出勤證明了,宿管阿姨怎麼也不肯相信他是S-AF的僚機飛行員,剛剛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較量回來。(當然波爾德並沒有把霍斯特的遭遇跟她講)後來還是波爾德在等宿管阿姨打電話向S-AF確認時站在門外就那麼靠著牆睡著了,阿姨才準許他進去,並且叫他簽名保證下不為例。
波爾德輕手輕腳關上寢室的門才發現林不在,大概去圖書館通宵自習了吧,真努力啊……波爾德猜測,也是,弗戈森諾的期末考超混賬的,像那種休學一年的學生追起來一定特別吃力。
……算了,我自己的複習也還八字沒一撇呢。可惡,作為S-AF的僚機飛行員,難道就不能享受一點比如免除期末考試之類的待遇嗎?
胡思亂想的波爾德覺得自己就像是遊戲裏處於紅血狀態的勇者,必須趕緊回血才不至於GameOver,於是累極的少年掙紮了一下,決定順從身體的信號指示,連洗澡都放棄了--不然他疑心自己很可能會直接坐在蓮蓬頭底下睡著--於是就把穿著衣服的自己往床上一扔,大字型趴在上麵睡著了。
林回到寢室是在一個小時後,看到波爾德正趴在他的床鋪上沉沉睡著,口水還淌到了枕頭上。銀發少年走過去拍著波爾德的臉試圖叫醒他,然而波爾德不耐煩地揮動了一下手,翻了個身,抱住一邊的被子繼續呼呼大睡。林不死心,試圖把他拖下來扔到上鋪去,然而就在他剛把手伸到對方的腦袋下麵,波爾德條件反射地抬起一隻腳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
林後退了兩步,捂著肚子無聲地彎下腰,波爾德好歹也是空校二年級的學生,雖然近身格鬥成績一般,但每天還是有堅持負重長跑的,被毫無防備地踹到肯定還是很難受。幾次嚐試失敗後林徹底放棄了,爬到波爾德的上鋪打算今晚就這樣湊合睡了,可是三秒之後他又再度跳了下來。無論如何他都無法容忍有人處於自己看不見的背後,哪怕他知道在這個寢室中自己的背後不會有任何危險,但從戰場上養成的習慣短時間內實在難以改變。
借著灑進屋內的月光,林看見波爾德的外套衣兜裏有什麼東西探出了一角。他想也沒想,伸手掏了出來。那是一張立拍照片,上麵是他的新室友與魯迪斯的合影,至於從後麵把頭墊在兩人肩膀上的飛行員林還不認識。背景應該是什麼地方的停機坪,林翻過照片,照片背後的右下角用黑色的細馬克筆一筆一劃認真寫著:“247年5月27日UDF。”
林沉默地看了一會兒,又把照片重新揣回了波爾德的衣兜裏。
之後他翻出自己的狙擊槍,抱著它坐進了牆角裏--這是他在戰場上待命時的習慣性動作,因為沒有條件休息,隻能偶爾靠牆打個盹,打盹期間還必須保證武器不離手,這樣一旦有突發事情才可以馬上反應。
林閉上眼睛,月光越過他銀色的頭發,灑在他與波爾德之間的地板上,就像無聲的靜謐湖水。
“早上醒來的時候我真以為自己要被殺了。”波爾德心有餘悸地戳著盤子裏的一塊馬鈴薯,“他就抱著槍坐在我對麵的牆角裏啊啊啊!你說他是不是好不容易才忍住射死我的衝動?”
“我看是。”皮埃唯恐天下不亂地撇撇嘴,“誰叫你占了人家的床。”
“廢話,那床三天前還是我的!我當時困得要死,早把換床的事扔到9000米之上了!”波爾德撓撓頭,“我有跟他認真道歉的,還答應幫他清洗床罩與被子,結果他完全當我是團空氣。”
“不然說什麼?‘謝謝你睡了我的位置’?”
“……我靠你到底是誰的朋友啊!”
“說來,你不是擊落了兩架飛機嗎?軍部一定會有什麼獎勵吧?”皮埃打岔道,午飯前波爾德被纏得不行,隻好把這件事偷偷告訴了他,至於霍斯特空中堡壘的事則一個字都沒提,“比如給你個勳章啥的……”
“大概會吧……”波爾德含混地說,“飛行錄像會由S-AF統一審理,確定後應該會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