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鋒停了停,餘杉遞了杯水給他。他小喝了一口,微笑示謝,繼續說下去。
說到這,大家心裏明白了七八分,趙隊莫名的錢財是從哪而來了。
“小趙算是不錯了,常常送些東西給我們。就這樣,過了冬天,孩子也就生下來了。”
郭大俠嘴快,立刻問:“是一對雙胞胎男孩嗎?”
劉鋒點點頭。
靠在一邊的何勇此時臉上煞白。
“原想等天氣暖些,梁湘出了月子,我們就帶著孩子永遠離開這裏,這時候卻偏偏出了岔子。小趙找關係托人轉賣那些珠寶,走漏了風聲,引起一個人的注意。”
“那人是誰?”
劉鋒冷笑兩聲說:“那人就是小趙的領導,你們現在的局長李局。他當時是前嶺派出所所長,我和他交情算不錯,叫他老李。老李發現小趙經常帶著東西上山,出手也闊綽,心中起疑,於是偷偷跟著小趙上了山,終於發現了我們之間的秘密。當時為了方便,我和小趙一般在半山腰山道旁的山洞裏交接物資。這個山洞底下還有一個山洞,出口在懸崖上,旁人不易覺察。為了方便出入,我和梁湘搬到上麵那個山洞裏住,一下就被老李撞見。實在瞞不過,我們倆跪在地上求老李放我們一馬,老李也答應了。當時小趙千方百計幫我們聯係上了梁湘的姐姐,並與她約定日子在何村見麵,她到時接我們走。”
劉鋒嘴邊浮起淒慘的笑容說:“一切都想得那麼好,以為從此就自由了。我犧牲了一切,哪怕是何二冒名頂替我的職位,侮辱了梁湘,我都寧願帶著他的孩子遠走他鄉,不再計較。誰知,這些人貪心不足,非要置我們於死地。”
“老李道貌岸然,他已知林場的書記劉鋒是何二,於是跑去威脅何二,兩人達成了一樁交易。”
“什麼交易?”小金問。
“遇龍山原叫紅豆山,山上盡是珍貴的紅豆杉木。老李對珠寶不感興趣,打起了紅豆杉的主意。而何二隻想我和梁湘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你們明白了嗎?”
大家聽到這,略略點頭。
何二和李局合謀將紅豆山上的紅豆杉砍伐殆盡,偷偷賣出,從中獲利。李局要做的事情不過就是將真劉鋒和梁湘的行蹤透露給何二。何二在場裏小範圍的散布謠言,說梁湘有祖傳的寶藏,但都是屬於國家的,她將寶藏藏在身上,躲進了遇龍山。這樣,聚集了幾個親信,決定在我們約定與梁湘姐姐會麵的那天,將我們一網打盡。”
郭大俠“唉”了一聲。
劉鋒問:“你是想問,他怎麼知道我們約定的日子?那就得問問小趙了。他幫了我這麼久,終究還是頂不住老李的軟硬兼施,將我們約定的日期告訴了老李。”
“那天的事我永遠記得,到死都不會忘記。那一幕幕,猶如剛剛發生過,這些人、這些事、這些恨,都在我心中。現在說出來,就如在血淋淋的傷口上撒鹽。”劉鋒麵部猙獰起來,眼球突出,可見他當日受的屈辱。
“你心裏痛就莫說了吧,接下來的事,我也清楚得很。”王玉淡淡說。
王玉微微皺眉接著往下說:“那年我才九歲,我爸爸早幾年去世,留下一個遺腹子。我媽媽一個女人,帶著我,無力再撫養這個孩子,將他送給了別人。”
餘杉聽了,心頭一絞,莫名的酸楚湧上鼻根,眼圈不由得發紅了。她知道,這個遺腹子便是王深。
“我知道自己還有個小姨在鄉下插隊,但是自我記事起,我都沒見過她,隻見過照片。她和我媽長得很像,都很美。有一天我媽收到一封信,特別開心,告訴我她要帶我去接小姨和我們生活在一起。我們還可以將送給別人的弟弟再尋回來。我聽了很開心,每天都期待著這天早點到來。”
“我還記得那時剛開春,天氣還是挺冷的。我和媽媽風塵仆仆,轉了好幾趟車,曆經三天才趕到前嶺。山裏很冷,淅瀝瀝下著陰晦的小雨,我心頭總有不祥的預感。我們住在林場在何村的駐點,有個叔叔對我們特別好,我們叫他小馬叔叔。”王玉說這,飛快地看了一眼豆姐。
豆姐沒有吭聲,這個小馬叔叔就是豆姐的舅舅,現在大家叫他老馬舅舅。
“我們在何村等了一天,到半夜才等到小姨,那是我第一次見小姨。她當時驚慌失措跑下山,懷裏抱著一個嬰兒,什麼都沒帶,一隻腳上的鞋子也不見了,就這樣赤著腳,冒著細雨瘋狂地跑下山來。你們想問,她不是生的雙胞胎嗎?怎麼就帶著一個孩子?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她看到我和媽媽站在何村村口,跑得更快了,後麵像有人打著手電筒在追她。她跑到媽媽身邊,兩人痛哭著擁抱在一起。我記得她當時隻說了一句話:我的孩子被他們搶去了,我死都要尋回來。她說完,就將手上的嬰孩放到我媽手裏,扭身又投入夜雨中,很快消失不見。我媽媽這才醒悟過來,匆忙中將孩子交給小馬叔叔,叮囑他好好照顧,然後帶著我奔上山去尋小姨。我們不識路,隻見黑夜中有手電筒的亮光閃爍,便不顧一切朝燈光處奔去。腳下也沒有路,山石嶙峋,遍地荊棘,我們手上、臉上盡是一道道血痕。很快,我們跟著手電筒燈光一路直奔,下了山,來到大路上,不知跑了多久。聽到前麵幾個人一直在喊:‘抓住她,抓住她。’我知道小姨就在前麵跑,就這樣我們一直跑到斷魂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