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老爺子出身貧寒,從小沒了父親,是母親以賣豆腐維持生計把他帶大。
賣豆腐的生意時好時壞。有時豆腐賣不完,放著容易壞,自己又吃不了多少,母親就到隔壁屠戶那裏要點豬血,用豆腐和勻,放炕上烘幹,再拿出去賣,同時也要留幾個自家炒了吃。
從那時起,老爺子就覺得,世界上最好吃的也就是母親做的豬血粑。
後來戎馬倥傯,官至將軍,再後來轉到地方上做了省委主要領導,吃過的山珍海味不知其數,可最令他難以釋懷的還是小時候吃過的豬血粑。
張東峰知道老爺子的這個嗜好後,便注意四處尋找豬血粑,終於在龍觀市東湖縣清風鎮打聽到了田家的豬血粑。
田家的豬血粑在此地早已久負盛名。張東峰當即買了幾個帶回省城,老爺子一嚐,覺得味道很正宗,高興得連吃了大半碗,如果不是老伴怕他撐著,在一旁止住,他會把一大碗都消滅掉。
之後,張東峰隔一二個月就會到田家買一些豬血粑送給老爺子。
專車左彎右拐,好一會兒後,才到了二號樓前。
這是兩層高的蘇式樓,張東峰按過門鈴後,裏麵立即有了響應,老爺子家的小保姆來開了門。
小保姆認得張東峰,便笑著讓他進了門。
張東峰換了拖鞋,走進客廳,老爺子正專心地看著新聞。見是張東峰,就回過頭親切地說道:“東峰,你來了。”
張東峰回應道:“我剛到,在招待所報了到就上這兒來了。”
老爺子:“你是來參加全國反腐工作經驗交流會議吧?”
張東峰:“是的,您老也知道了?”
老爺子:“剛聽說。”
張東峰心想,老爺子人退心不退,嘴上卻說道:“您老是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
說著把豬血粑放到桌上,然後坐到老爺子身旁,微笑著說道:“我也沒什麼好孝敬您老人家的,就帶來幾個豬血粑。”
老爺子笑道:“豬血粑好,我愛吃,總吃不厭。你要是送幾坨金子來,我還吃不下。”
張東峰同樣笑道:“金子我是送不起。就算送得起,我也不敢送。如今不是正在大反特反腐敗嗎?”
老爺子揮了揮手,說道:“是要動真格,老百姓對此期望很高。”
聊了一會兒,張東峰準備告辭,老爺子示意他再坐坐:“如今我無職無權,也幫不上你什麼了。”
停了停,像是想起了什麼,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今晚會到我這裏來,特意給你準備了一個東西,你跟我到臥室裏去一下。”
來到大臥室,老爺子從抽屜裏取出一封信,交給張東峰:“這是我寫給京城一位老首長。我們有過生死之交。”
“他跟我不同,雖然已經離休多年,但高層有一位大領導是他過去的老部下,他們過從甚密,關係很不一般。你拿著我這封信,專程去一趟京城,把這根線給接上吧。”
接過信,張東峰看了看老爺子畢恭畢敬寫在信封上的老首長親鑒幾個毛筆字,心頭感激頓生。
這時老爺子又從櫃子裏拿出一隻瓦罐,告訴張東峰:“這是九芝堂出品的陳年米酒,老首長愛喝,你替我給他帶一罐去。”
接著張東峰又去了田剛武家。
田剛武住在5號樓。
一進門,田剛武就說道:“東峰你來得正好,我正要讓方立人去找你。”
聽著田剛武的口氣,又看了看他那略顯深沉的臉色,張東峰就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妙,但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又不好開口詢問。
田剛武看了一眼張東峰,說道:“你跟我到書房裏去一下。”
張東峰乖乖地跟著進了書房。
田剛武放低聲音說道:“前段時間省紀委派人到龍觀審查衛永言的事情,盡管已經擺平,但多少對你還是有些影響。”
停了停,田剛武繼續說道:“不過那件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隻是現在情況又有了新的變化,看來還有一步棋,恐怕得由你自己去走了。”
張東峰立即說道:“有什麼事情。您盡管吩咐。”
田剛武說道:“最近要進行人事調整,各省市區的主要領導變動了不少,這些情況你應該看到了。至於我省,孫鐵城已經另有安排,王威很快就要接任,如果真的是這樣,對你可就不利了。”
張東峰吃驚不小,沒料到這個時候又出了這樣的問題。
由於盧偉事件,張東峰與王威的關係很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