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立人說道:“由於我省反腐工作力度大、成效顯著,據說最近全國反腐敗工作經驗交流現場會將放在我省召開,各地市的主要負責人都要參加,到時我和任光遠請客。”
方立人所說的召開全國反腐敗工作經驗交流會的通知很快就到了龍觀市裏,張東峰趕忙把一些非常要緊的事情提前做了安排,準備去省城開會。
就是此時,張東峰想起許冰巧長久沒有與他聯係了,電話和微信都沒有。
於是他便打開了很久沒有使用的郵箱。那個郵箱,張東峰隻告訴過為數不多的人。
打開電子郵箱,張東峰發現許冰巧已經給他發了二份郵件。
其中有一封郵件,許冰巧告訴張東峰,她已經離了婚,對方的理由是他們感情已經破裂,但事實是他早就與一個大四女學生好上,那個女學生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子。
她當然不會去管他們之間的破事,對於這份名存實亡的婚姻早就厭倦,於是很平靜地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
讀到這裏,張東峰心裏有些不安,雖然此事不是由他造成的,但總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許冰巧。
張東峰關掉這封郵件,打開了另一封郵件。
在這封郵件裏,許冰巧告訴張東峰,她已經去了省人事廳,在那裏做工會負責人,提升了半級,算是組織給了她一個麵子。
但是張東峰非常清楚,公會負責人有職無權,這是明擺著的明升暗降。
張東峰更覺得心痛,便給許冰巧回信,勸說沒有權有沒有權的好處,因為沒有權肯定就有閑,有閑讀點書,或重操舊業畫點畫,閑世人之所忙、忙世人之所閑,應該不是壞事。
關上電腦,張東峰捧著腦袋,在辦公桌前坐了十多分鍾,平複好心情後才走出辦公室,上車離開了市委大院。
半個小時後,快出龍觀地界時,專車忽然往左一拐,上了一條機耕道。
行駛不到一公裏,專車就停了下來,張東峰下車進了路旁的一戶人家。
一隻高大的黃狗狂吠著從屋裏衝出來,但立即黃狗就刹住了步子,也停止了狂吠,對著張東峰搖起了尾巴。
屋裏的主人聞聲而出,原來是一位頭發花白的婦人,看見張東峰,高興地笑道:“領導,好久沒見您來了。”
張東峰一邊用手撫著黃狗的頭,一邊回應道:“是呀,田大媽您還好吧?”
田大媽笑道:“好好,托您的洪福。”
張東峰問道:“現在還做豬血粑吧?”
田大媽笑道:“在做,怎麼不做?現在大家生活好了,大魚大肉吃厭了,都來買我的豬血粑,我不做還不行。”
張東峰揮了揮手,說道:“誰叫您做得這麼好,吃了一次想二次。”
田大媽問道:“您又是來要豬血粑的吧?”
張東峰點了點頭:“是的,來二十個。”
進屋沒多久,田大媽就出來了,手上提了一隻小藤籃。
張東峰一邊接過籃子,一邊從身上掏出幾張票子,塞給田大媽,說聲謝謝,轉身便走。
田大媽連忙說道:“領導,別急著走,我還要找您錢。”
張東峰已經走到車旁,回頭說道:“錢別找了,田大媽,留著給您小孫子買書吧。”
一路上,張東峰的手機頻繁地響起來,都是來自省城的電話。有的要請他吃晚飯,有的要給他安排晚上的活動,但是都被他一一拒絕了。
後來一個姓寧的老板打來了電話。龍觀市最長的龍江大橋,就是通過張東峰的介紹,由這個寧老板承包修建,寧老板一直在尋找機會報答張東峰。
在電話裏,寧老板執意要請張東峰去喝茶。
張東峰當然知道喝茶的含義是什麼,並沒有答應寧老板。
寧老板就在電話裏開玩笑:“您是兩個星期不見夫人,迫不及待了吧?”
張東峰笑道:“就你的想象力豐富,我今晚還得去看一個人。”
寧老板繼續開玩笑:“還要看誰?是秘密朋友吧?”
張東峰回應道:“哪像你們當老板的風流,我是去看老爺子,我給他準備了幾個豬血粑。”
寧老板的語氣變得鄭重:“真難得,老爺子退下來這麼久了,您還這麼記著他。”
由於晚上有事,張東峰並沒有回家,而是讓司機直接開到省委招待所。
說是招待所,其實是賓館,內部裝修豪華。省裏的重要會議都在這裏召開。
吃過晚飯,張東峰讓司機把車開進省委大院。
大院裏樹蔭如蓋,外麵來的人常常走著走著就不知到了什麼地方,半天也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這位退下來的老爺子雖然身居高位,但生活卻很簡樸,粗茶淡飯就能滿足,唯一的嗜好是喜歡吃豬血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