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盛都一連下了好幾日的大雪。
一向喜雪的於池,反倒悶悶不樂蹲在院外,攢了一個又一個雪球,往結冰的湖麵上無聊投擲著。
“將軍怎一人在這,方嬤嬤呢?”
於池一把拉過如霜,“噓,小點聲。我這好不容易才甩開她,你莫要再把她引過來。”
“可將軍嫁入戚家後便是日後戚家的主母,這些禮儀規矩還是要學的。”
於池對於那戚尋的為人倒是有幾分好感,隻是那戚家主母每次瞥她的神情中,總是帶著幾分若隱若現的鄙夷,讓她格外的別扭。
“別提了,你這套說辭跟那戚夫人一模一樣,聽得我頭都快大了。這離成婚不過一月,那麼多禮法規矩我哪學的完。”
“那還不是將軍常常偷溜出去玩,不然早該學完了。”
“小如霜啊,就且讓我再清閑這一日吧,待至明日我一定好好學嘛。”
“奴婢可不信,將軍上次就是這麼唬我的。”
“這次是真的,哎呦呦,腿好疼。”
“可是老毛病又犯了,讓您不要貪嘴喝酒偏不聽,這下舊疾又發作了……”
“如霜,我是真腿疼。”
“那一會奴婢就去稟報方嬤嬤,今日暫不學規矩。奴婢扶您進屋好生歇息著。”
“好……”
這段時日,於池雖是未曾見過戚尋,但他隔三差五便差人往將軍府裏塞東西。
這次是上好的利器,下次便是詼諧的話本,討足了於池的歡心。
這一日,戚尋又差人送來了一盒糕點。
“將軍,戚家公子又送來東西了,這次與往日相比倒是不大相同,要不要猜猜看是何物?”如霜提著食盒興衝衝跑進來。
“好香啊,是馬蹄糕吧!。”
“正是將軍最愛的馬蹄糕。難為這戚家公子如此上心了,將軍日後嫁過去,日子定能和和美美。”
於池一頓,眾人皆羨慕她是紫微星轉世,才尋得這麼一個體貼癡情的郞婿。
以至於她自己也這麼覺得,戚尋定是她的如意好郞婿。
隻是在萬籟俱寂的夜裏,她的心底卻總是有種莫名的空落感。
大婚當日,將軍府內一片朱紅,喜氣洋洋。
於老將軍夫婦二人垂淚,依依不舍送別女兒。
於池坐在花轎上,心裏五味雜陳,原來旁人所說的出嫁就是這等滋味。
也不知是不是轎子太顛簸,她的頭一直昏沉沉的,連帶著手腳也愈發無力。
“將軍,該下轎了。”
於池聞聲搭上戚尋伸來的手,他的手很涼,鑽心刺骨。
她踉蹌拜了堂,在眾人的擁簇下入了洞房。
人聲消散,寒風四起,於池凍得有些發抖。
“如霜,窗子是不是開著?如霜?”
於池喚了一聲,卻遲遲無人應答,她正要掀開蓋頭時,隻聽見有人走了進來。
“如霜姑娘一時貪杯吃醉了酒,已在廂房睡下了,奴婢名喚清月,特來伺候將軍的。將軍如今已嫁入戚家,這蓋頭斷不可隨意掀開,將軍若是嫌悶,可與奴婢……”
“說,如霜到底在哪!”
如霜自小待在她身旁,最是守禮法規矩,怎可能在她新婚當夜貪杯吃醉了酒。
於池覺出端倪,一把薅下蓋頭,將隨身匕首直抵清月白皙的脖頸處。
“奴婢方才不是說了,如霜姑娘吃醉了酒……”
即使她又多用了幾分力,血絲滲出,清月還是一副不慌不忙笑吟吟的模樣。
“你若是還不肯說出實情,就莫怪我對你……你竟敢對我動手腳……”於池隻覺頭暈目眩,後脊發麻,手也開始不受控製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