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這段時間曹錕隔幾日擺一個宴席,每逢宴席還務必歡暢,表現的非但沒有任何不滿的地方,反而似乎對能獲封一等侯爵而大感心滿意足。在邀請袁克定赴宴的那幾日裏,曹錕還真是當著袁克定的麵說了一些好話,不遺餘力表示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如今也就隻有他還能閑著。如此,就讓他率部主持四川的戰事,先解了重慶的圍,再一路西進徹底擊潰這亂臣賊子。”袁世凱在思索了一陣之後,不疾不徐的做出了決定。
“陛下,若是讓曹錕去四川,就怕要先預備好經費。外麵的人都知道曹老三的部隊最會吃餉,怕就怕因為經費的事情而耽誤了行軍。”夏壽康提示的說道。
“該給的一分錢都少不了。瞧瞧咱北洋軍,走到今時今日還有什麼出息?”袁世凱意味深遠的說道。他當年為了嚴整軍紀,所以在軍餉方麵下了大功夫,每逢月初派發餉銀時,自己都會親自到場監督,一分一毫絕不拖欠缺少。
這原本是一個好習慣,經年累月的發展卻又漸漸走了樣子,變成了軍隊拿不到餉銀就不會開拔。於是那些舊式的北洋軍又多了開拔費一項,到如今不管是開拔費還是餉銀,仍然難以避免不被貪汙克扣。
“那稍後秘書處這邊就把命令擬下去。”夏壽康也不好接袁世凱的話,隻是公事公辦的應答了一句。
“行了,讓公紱擬定之後就直接發出去,無須再交給我過目了。”袁世凱順嘴的吩咐道。
然而周邊所有人在聽完袁世凱這番話後,一個個都露出了怪異的臉色,麵麵相覷又暗自歎息。等了一會兒之後,大家見袁世凱還沒有反應過來,不覺得又有幾分尷尬和焦急。
最終夏壽康帶著滿臉無奈的提示了一句:“陛下,張先生他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經遞交辭職信了,前陣子您還說過這件事的。”
袁世凱這才恍然大悟,隨即臉色又浮出了一股濃厚的憂愁之色,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之後,惶然若失的說道:“哦,這幾日事忙,又把這檔子事給忘卻了。無奈,公紱追隨我二十多年,之前無論事無巨細,文案工作全部由他掌舵,一切都分的有條不紊。如今他就這麼舍我而去,倒是讓我感到萬分惆悵呀。”
他這番話聽上去並不算很嚴重,無非是對故友的一番感慨罷了。
然而此時再次回憶起張一鏖的辭職,內心深處多少還是有一絲一絲的涼意。即便北方擁戴帝製的聲音如火如荼,可總還有一些人頑固的認為帝製是禍害,有的是站在北洋立場上,有的是站在民主精神上,還有的自然是害怕事態失控。偏偏這些反對帝製的人,都曾經是他身邊的得力助手。
一個、兩個或許還能說的過去,可幾乎所有他預想中應該支持自己稱帝的人,到最後卻全部都選擇了背道而馳,這當中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深意?又或者說帝製難道就真的會窮途末路、遺禍連連?
夏壽康雖然不像張一鏖那樣追隨袁世凱二十多年,但是在總統府前前後後也蹉跎了好幾年的歲月,他深知張一鏖辭職可不是簡單一個故人離去那麼簡單,就如同段祺瑞、馮國璋這些人紛紛站出來反對帝製一樣,張一鏖的辭職同樣是一枚重磅炸彈。
“既然如此,那在下先去擬文書了。”他希望袁世凱繼續為這件事發愁,更不想自己攙和進去,於是趕緊轉移話題的說道。
“你去吧。”袁世凱遲重的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