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壽康頗為無奈的說道:“事已至此,無非是輸了一折,隻要繼續向四川增兵必然能很快逆轉局麵。又何必為一時得失而動怒呢?”
袁世凱當然知道他現在隻是輸了一折,並不是滿盤皆輸,隻是他隱隱約約察覺到這件事大有不對勁的地方,以自己對陳宦和吳光新的了解,怎麼可能因為一時的失誤而錯失了整整十多天的戰機?在前線發回來的電文中,無論是陳宦還是吳光新,二人都是不約而同的將責任推卸到劉存厚和王陵基身上。
不錯,對付四川地方軍閥勢力,采取以本地軍閥製壓本地軍閥的策略很對。讓劉存厚和王陵基二人擔任先頭部隊,先去跟熊克武消耗一些實力,中央軍再緊隨其後收拾殘局,這顯然就是陳宦一開始的打算。
自從劉存厚、王陵基二人選擇依附北洋政府之後,北洋政府也確實給了不少好處。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哪怕劉存厚和王陵基為了保存實力而不用盡全力去進攻成都,但是在成都郊區與熊克武的部隊對峙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將近兩萬的人馬,竟然從進攻的一方一下子被打成了防守的一方,簡直隻能用不可思議來形容。就算川軍的戰鬥力再不濟,可好歹也應該跟同時川軍出身的熊克武打一個平手才是。更遑論這幾年北洋政府給予不少資助,哪怕貪汙的再厲害也能多添置一些新式武器或者重機槍、火炮之類的重武器。
“給重慶發去電文,告訴陳二庵,之前作戰失利一事我可以不追究,如若他連重慶都守不住,那就讓他以死謝罪好了。另外,湖北和湖南那邊後備兵力是什麼情況,誰的人馬可以即刻開動趕赴四川?”思來想去,袁世凱隱隱約約覺得這件事必有內情,可額外難題是不管如何在這個時候自己不能輕易去懷疑陳宦,唯一的辦法是再加派一個人到四川去,一邊策應四川的局勢,一邊看著陳宦。
他內心深處不得不生出幾分擔心,如果連陳宦都靠不住,自己還能相信誰去?
再者,如今帝製明明已經推行的很順利,一切都水到渠成,就隻剩下南方那些宵小之徒惟恐天下不亂。在這個時候陳宦又為何要故意做一些小動作,這對陳宦本人又有什麼意義?
正是因為考慮到這一層,他才不願意把矛頭對準陳宦,隻是猜測著是中央陸軍十五師下麵的一些人在使壞,所以才導致整個戰略部署失敗。或許這是自我心理安慰,但想不通終歸還是想不通,隻能盡可能往好的方麵去想。
“湖北那邊有王占元的六個鄂軍旅,還有曹錕的第二十二師和二十六師。湖南那邊到目前位置雖然沒什麼戰況彙報,但畢竟處於川、粵相交的位置,中央十二師隻怕是動不得的。”軍事參議處的一名軍官回答道。
“曹錕?他人這幾天不是還在北京嗎?”袁世凱這才想起了曹錕這個北洋老臣子。不得不說這幾個月為了登基大典的事情已經讓他忙得不可開交,再加上身體狀況愈發不如以前,很多事情都無法清楚牢記在心,當真是老人,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甚至在坐上皇帝寶座的那一刻時,才真正明白並且理解為什麼古往今來有那麼多帝皇奢求長生不老之術,雖然終歸是虛無,但最最起碼心中是有一個寄托。
“是的,陛下,曹大人是受邀到京參加大典,大典之後便一直留在京城。聽說這段時日他時常大擺宴席,與昔日舊友甚至太子殿下都有來往,當真是無宴不歡呢。”夏壽康笑道。
袁世凱登基稱帝之後,曹錕是受封為一等伯,豈不說比起袁肅、馮國璋、張勳、龍濟光等人相差甚遠,甚至比資曆遠遠不如的湯薌銘、李純二人還要少一個級別。要說袁肅自詡是帝室同宗而不甘心隻是區區一個二等公,那曹錕從小站練兵便跟在北洋軍中任職,跌爬這麼多年才有了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卻在封賞時反而讓幾個後輩搶在了前麵,隻怕心中少不了會有什麼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