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長李仲平管轄地出了蹊蹺事,10歲女孩兒秦琴在人間蒸發。有人猜疑,後爹後媽嫌她累贅,把她殺死分屍滅跡。秦琴是死是活?李仲平決心在自己的任期內一定查個水落石出。豈料,查訪異常艱難,他一找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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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琴失蹤了。
人們前些日子還看見她跟一群流浪孩兒撿破爛呢,一個活蹦亂跳的小丫頭,說沒就沒了?有人猜疑,很可能被她後爹娘弄死了。那天夜裏有人看見她後父張順往外搬了好幾箱紙盒,很沉的樣子,是用自行車馱走的,從那以後10歲的秦琴就不見了,八成是他們夫妻嫌她累贅,把她殺死分屍扔掉了。
街坊四鄰眾說紛紜,一會兒說她死了,一會兒說她還活著。殺人分屍的議論有鼻子有眼,引發出一則爆炸新聞。鄰居們都覺得,秦琴的後父後母不敢見人,做賊心虛,一提起秦琴的事兒就神色慌張,大家心裏便明白幾分,也就不敢多問。
秦琴這孩子突然失蹤,後父後母形跡可疑,群眾反映強烈,引起了管界民警李仲平的注意。秦琴的身世和遭遇他很了解,她親生父親得病死後,母親改嫁給倒插門的張順,這張順成了秦琴的後父。沒過多久,秦琴母親懷孕期間突遇車禍死了,後父又娶了後母曲娣。秦琴開始過上了衣食不飽並受虐待的生活。後父後母虐待秦琴的事件李仲平管過,曾經把後父母傳喚到派出所教育了一番。但無濟於事,秦琴還是被虐待,幾乎每天都過著非打即罵的生活。
李仲平曾經動過收養她的念頭,他覺得孩子太可憐了,這麼大的孩子正是接受良好教育的時候。俗話說,3歲看小,7歲看老,更何況秦琴已經10歲了,是個懂事理,明是非,天真爛漫又活潑的年齡。不能讓這孩子在這年齡段裏,在這樣的家庭被糟蹋了。他和愛人商量過,他說如果把秦琴收養到自己家裏,還可以和自己年幼的兒子做伴,互相能得到感情上的寄托依賴,孩童之間也有個玩伴。妻子被說通了,她認為秦琴是女孩子,如果能得到良好的教育,不但會知恩,將來說不定還會有出息呢!
但他的想法卻被同行探長史偉力製止了,史偉力覺得不沾親不帶故的,弄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回家養著,還幹警察這活兒嗎?有失警察身份……
沒想到,由於自己的猶豫不決,導致秦琴失去了活著的機會。
他想象著,張順和曲娣殺秦琴時,秦琴是多麼恐怖和害怕,她想活下來,她不想像她親生父母那樣因故突然死亡,她一定是在強烈的求生欲望中被活活殺死的。
眼前群眾的這種議論絕對不是一般的道聽途說,如果情況屬實,或者有證據線索,可以馬上立案偵查。
李仲平向派出所周所長彙報了這一重要情況。
周所長把李仲平的調查材料拿給刑警隊研究,最後結果還是不能立案。因為群眾反映的東西沒有一個明顯的事實依據,都是捕風捉影、道聽途說的描述和猜測。
如果作為一個可疑情況,可以由派出所先期偵辦,待有了事實依據或線索再配合刑警搞這個案子也不遲。
但是擺在麵前的情況是,秦琴的確失蹤了,而且不知是死是活。
周所長指示李仲平,雖然刑警隊沒有立案,但他們有這個責任和義務繼續做這方麵的工作,可以按殺人嫌疑情況來暗中調查,從中發現可疑線索和證據。
李仲平接受了任務,開始調查取證工作。他知道,這是個漫長的細致活兒。他要摸清兩個情況,一個是秦琴流浪是否屬實;另一個是秦琴後父母殺人的事實是否存在。李仲平著手先調查殺人情況,因為這個情況群眾反映最強烈,也最突出。
沒有什麼好辦法了,李仲平隻得傳喚張順和曲娣,做一個試探性的詢問。
在李仲平的質問下,夫妻倆痛哭流涕,都說自己在對待秦琴方麵是有些過分,但絕對不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們說,秦琴是被他們打出去的,每次秦琴挨完打他們都會在吃飯時間找她回來,但這次不知為什麼,出去沒有找到秦琴。當左鄰右舍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們時,他們又沒有勇氣詢問秦琴的下落。隻知道大家都在議論他們倆,最後連門都不敢出了。夫妻倆說的話似乎很嚴絲合縫,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李仲平還是不相信,作為一個警察,有疑問就要找線索,有線索就要找答案,在追查疑案時,是要找到確鑿的法律依據的,不能光憑嘴巴說說而已。
李仲平突然轉移話題,追問那幾個紙箱子的事,這一突如其來的問題並沒有使張順思維出現障礙,很順暢地說:“哦,那是秦琴走失後,我們估計她不會回來了,也找不回來了,即使找回來,也不會讓她再上學了,我們想,如果秦琴回來的話,就把她送給沒孩子的大姨媽家撫養。”李仲平問:“也就是說你們趁這個機會不想要她了?”“啊不是……啊是是的,是那個意思,我們是想把她送給親戚撫養。”李仲平嘴裏好像自言自語:“夠狠的!”張順麵帶難色支吾著說:“這不曲娣已經懷孕了嗎,我們是怕秦琴回來我們在一起生活有很多不方便。再說,也少些流言蜚語。”“後來呢,繼續說下去!”“後來……後來我們就把秦琴的書和衣物打包送到大姨媽家了,告訴她,如果秦琴不回來的話,就把秦琴的書和衣物處理掉。”這兩口子說得倒是挺符合邏輯,李仲平沒有繼續再問別的,他按照張順說的地址找到了張順的大姨媽家。看得出那幾個紙箱子沒有打開過,李仲平立刻趴在紙箱上在縫隙中嗅了又嗅,大姨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舉動,完事後他放心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拍手坐到床沿上,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朝大姨媽笑笑擺擺手,意思是說沒事兒。順嘴問道:“一直沒動過?”老太太說:“我可沒那力氣搬弄這東西,那些紙箱子打搬來就沒動,就等秦琴回來再說。張順真能想得出來,在他心目中這個世界上還有她這麼個八杆子打不著的、八輩子也不來往的孤獨親戚,而且還有被利用的價值……真是作孽到家了。我知道張順兩口子在作孽,而且想把這個孽轉嫁到我這個孤老婆子身上,真是缺德到家了。我心裏那個氣呀,這幾天正瞧著這幾個破紙箱子發愁呢。”李仲平知道,這個老婆子真是不容易。到老了與世無爭了,應該超脫紅塵安靜地歡度晚年了,沒想到還被人利用,而且還是親戚,她有一種被耍弄的感覺。李仲平耐心等待老太太傾訴完了,待她平靜下來,跟她說下次再來帶幾個鄰居來跟她說說話,聊聊天,老太太滿心歡喜點頭同意,說他這個警察不是人們說的那麼人見人煩哪!李仲平笑著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