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天山之下,漫天冰雪中矗立著一座木屋。

這木屋突兀,以前從未有過。

此時,雲昇正站在二樓窗邊,手上拿著酒杯,眸光溫順,注視著正對麵高聳的雪山。

日複一日,每每都是如此。

“世間最苦癡情人。”

朔北麟倚著門框,手上提著酒壺,望著宛如望妻石的人,眸中滿是玩味的笑意。

雲昇依舊站在窗邊,頭也不回。

“你來幹什麼?”

“尋朔北清去北朝接生,順道看望孤寡老人。”

朔北麟上前,將酒放在桌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茫茫一片白,笑道。

“這山有何好看的?我說你也不用等,朔北清不會心軟,既被趕出,何不出去多看看,也比在這好。”

雲昇聽他說風涼話,側目望他,麵色依舊溫順。

“既然你娶了琛兒那我就是你爹,破壞父母感情,天打雷劈。”

朔北麟剛聽見第一句話,麵色就越發難看。

他冷哼。

“狗屁的爹,再者你哪來的感情,不過是單相思,沒人要。”

朔北麟說完,轉身就走。

雲昇沒管他,接過窗外飛來的尋靈碟,眉眼盡是溫柔,輕聲喃喃。

“阿清會要我的,對吧。”

尋靈碟飛舞翅膀,自他指尖向著遠山飛去。

這是他被趕下山的第三年,也是他在天山腳等的第三年。

在被發現喜歡朔北清後,他便在寒冰洞麵壁思過一年。

在出洞的那日,朔北清就站在洞外,白紗覆眼,冰冷淡漠,與身後茫茫雪山相似,永遠不變的神聖。

眼前人開口。

“你可悔錯。”

他那時笑著,眸光誠摯。

“不曾悔,亦不曾有錯,阿清,我心悅你,從始至終。”

可餘火融不化冰山。

朔北清麵上不見絲毫變化,冷聲。

“將大祭司雲昇抹去記憶,逐出天山穀,永生永世不得踏入穀中半步。”

他吩咐完,轉身離去,隨之一隻銀白傳音碟向著遠處飛去。

不到片刻,他便被人帶上天梯,企圖抹去記憶。

可雲昇既是大祭司,便有手段將記憶保留。

但他還是遵從命令出穀,在山腳建了木屋,一等便是三年。

*

此時天山之上,朔北清站在山腰,迎麵飛來尋靈碟,不斷在他身邊飛繞。

他伸出指尖接住,又覆手將它捏在掌心,頓時沒了聲息。

身旁人望著他的動作,同樣白衣白發,七八歲的模樣已然顯出絕然的姿色。

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淡漠。

他開口,聲音淡淡的。

“第三年了,爹爹明明知道,卻為何不去看他?”

朔北清麵色沒有任何變化,反而說道。

“我此次前去中朝,你守好山穀,不可放任何人進穀。”

朔北爍也未答複他,再次反問。

“先祖定下規矩,天山穀人不可離開天山,爹爹為何還要去?”

“話多未必是件好事。”

朔北清輕捏著他的臉頰。

“不要忘記我的話,否則,少不了一頓罰。”

他說完,便向著山下走去。

待人見不到身影後,朔北爍的唇角輕勾,滿眼狡黠,傳音碟在他身邊飛舞。

“族長朔北清違背穀中規矩,擅自出穀,遂免去族長之位,逐出天山穀,其子朔北爍繼任。”

花落,無數尋靈碟騰空而起,向著四麵八方飛去。

朔北爍望著飛往山腳的一隻,眸中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