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道上規矩(1 / 2)

“珂姨,真是不好意思,這麼晚還給你添麻煩。”

站在醫莊的外的一角兒逆光處,柳樹從裏牆裏垂落在顯赫的月光下,打著月光一扭一扭的隨風拂擺著,抬頭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仍是漏盡一兩絲的月光,可歎正月的月亮皆是明亮的可以當燈籠,也看得出這是個景致極佳的醫莊。蕭條的柳絮正低垂著腦袋,有一下沒一搭的挑弄飄柔的腦袋,她歉然的道歉聲輕婉的響在幕色裏,清脆的比上之前的鈴鐺聲還要響耳幾個聲調。從我的視角打背後看,飄柔確實是尤為不好意思的撓撓自己的頭,又因是在背後,確實不曉得她是個什麼法子的不好意思樣兒。

阿珂輕飄飄的聲音傳來:“也沒多大的事,下次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便好。”話落,飄柔連連稱是,她又說了會體己話,目光卻是越過飄柔錚錚的看向我,我嚇得立馬打了一個冷顫,一骨碌的鑽到添竹背後,將身子全全隱沒在了她的視線外。又掂量的探出腦袋,見她仍是一瞬不瞬的將我望著,果斷的又將腦袋縮了回來,實在是她那個沒有任何人氣味的眼神太過嚇人,無神的仿佛是一具逝世的許久卻仍是在跟活人一樣行走活動的死屍,但偶爾流露出來的神色還是讓人知曉,死人與活人的區別,無非是一個魂兒本便是安安的頓在身體裏,一個魂兒卻是在虛無混沌流連了一圈沾了濁氣又重新回到原點。

然是如此,也不認否決掉她是個死人的實質性問題。

木木的想了一瞬,按照我多年寫話本子的經驗,那些兒鬼魅在身份暴露之前,皆會將知**掐死嚇死拍死總之就是讓她不得好死,或是在身份敗露之後,拖上幾個二知**當墊背,讓自個兒在冥府的日子依舊快活自在。

我不曉得她是兩者之間的哪一者,不過想來,不管她是兩者之間的哪一者,我橫豎都得死。

索性,將這件早晚都得發生的事情兒拋之腦後,捧起一杯冷茶,認真的聽著飄柔訓話。她豪邁的將裙裳往後一撩,抬腳踩在幾案上,殺豬般的嚎叫道:“你這個臭丫頭,簡直就是活膩歪了。”

添竹答了聲“不是。”

她的音立即拔高了兩丈:“還不是?你看看,我平時待你多好啊!別人家的丫頭都是瘦骨如柴,你呢?比我都還肥,還敢瞞著我去接旁人家的活兒,你說說你對得起我嗎?咄咄她的腦袋,又加了句:“你是榆木腦袋嗎?”

添竹頗為委屈的喃道:“那還不是在小小姐身旁待久了,智商被拉低了嗎?”

我噗的聲將嘴裏剩下的半口茶,全噴在了飄柔的身上。

她冷冷的睨了我一眼,我立即擺手表示:“你繼續。”她才哼哼兩聲將目光撤道添竹身上繼續訓話,大概是些:“那人給了你多少傭金啊,有沒有金銖啊?”或是“那人要你去醫莊打探什麼啊?”總歸的最後還是離不了錢財,甚至為了泄氣將添竹的提前預支出的傭金給沒收了,外帶的,還罰一個月的月份。

添竹那丫頭當時兒一聽,頓時跪了下來,抱著她的大腿,聚生淚下的浩然大哭道:“小姐啊,我的好小姐啊,我上有八十歲的奶奶癱瘓在床需要我服侍,下有三歲幼弟腦癱癡呆……”

我漠然的擱茶,打斷:“是不是還有父親賭博輸錢敗光家底,母親傷心**事情敗露背井離鄉來著?”

她一愣:“你怎麼知道?”

我打開自傳,漠然的記上一筆,料想著差不多,又重新合上:“哦,沒什麼,這劇情我早八百年就不寫了。”

她:“……”

勤勤勞勞的訓了半天,等著她爹找人將添竹領走,飄柔才終於等到了歇一口的機會。翹起二郎腿,很爺們的灌了口茶,陣的關門聲落定,飄柔又立即撲倒在我腳邊,抱住我的大腿,嚎叫道:“你看我們多投緣啊!夜逛靈堂這樣的事兒都能想到一塊”

我彎腰,邊抬手搬開她的手,邊糾正:“你誤會了,我的頭一點也不圓,還有純屬巧合,木有雷同。”

她越加激烈的扭動身子,試圖擺脫我的魔爪:“我管你頭圓不圓,雷不雷同,總之,你就得幫我逃婚。”

我兩雙一攤,道:“憑什麼?”

她聞言,恍惚的放開手,盤腿兒順勢坐在地上,支手托腮靠在一條腿上,眼神兒迷茫的盯著地板,嘴裏喃喃有詞的重複幾聲“憑什麼”。我見她那架勢,立即頭也不敢回的拔腿兒開溜,待到門框處,一個笨重的體積又重新搭上我的大腿:“憑這個行不行?”舉手將一個錢袋舉到我眼前:“你不是沒有盤纏嗎?就算是要走,那也是走不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