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崖底怨魂(2 / 3)

飛起的小石沙,越過他泛青光的身體像是萬千雨點打在枯山屍地裏,染落成蔓蔓的沙曼珠華,搖風而動,是一種極盡特別的妖嬈之美。

他神色冷冷,漠然而無情,像是在打量著一頭即將落網的獵物。我想,我果然不應該做夢期望他能放過我,又著實不應該相信世上有什麼**倜儻的白衣少俠,就算有,別人閑來無事幹嘛要趟這一淌渾水,除非他有病。娘親大概也不會料想到,我居然會死在她親手編排的白衣翩翩風姿翩翩的白衣少俠浪漫傳說下。這著實是口甜蜜的陷進。

果然,信人不如信己。

我竭盡全力的想要將破口而出的尖叫聲再次壓回了喉嚨,誠然,我可以被打得半死不活,但要我在旁人麵前落了氣勢,於我而言比死還痛苦。

現下已經比死還痛苦的我正在奄奄一息的做最後的鬥爭,費力的蹬起一條腿朝前踢去,越過他半透明的身子又直線垂了回來,待到他手掌處,他抬手將我的腳環處握在掌裏,微微一提力,“哢嚓”一聲骨頭脆響從腳杆處傳來……

“啊……”

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是敵不過這一抹皮外傷,暮然,整個崖底都是我的慘叫聲,要多慘烈有慘烈。

倒是將從崖另一旁重新跑回來的秀兒嚇得愣在原地,大概在幾米之外她就已經聽見了我女鬼一樣的嚎叫聲,現下托了幾隻鬼魅的福,再瞧見我在淡淡綠光中鮮血淋漓的模樣可能以為我不日就會升天了,加之心靈上的某種感應醞釀,“哇”的一聲浩然的仰頭大哭了起來。心下咯噔的聲,我心裏想,我現下的模樣一定是糟糕到一個是死是活都分不清的境界了。她邊哭邊跑過來,試圖將頭目君拽下來狠狠咬上一頓,嘴裏還不時的叫罵道:“你這個不是人不是妖的東西,你這個人妖。”

我一愣,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不是人也不是妖不正是人妖嗎?我怎麼沒想過,秀兒你真是太有才了,哈哈。不要命的虛瞄了眼頭目君,原本淡青的臉已經成了青蘋果色,頭上還有兩根青筋若隱若現,看來是憤怒到了極點。

以往我最害怕兩種人,一種是傻瓜,一種是憤怒過頭的人,無外乎,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智商為零。

潛意識裏我一直認為智商低的人往往都有暴力傾向,比如小二,他就常將學堂的門鎖弄壞,以至於學堂天天招賊入住。

此刻,就有一個近似智商為零的家夥在我眼前。在我理所應當的目光下,他氣到極致,不怒反笑的貌似和藹的看了秀兒一眼,又不怒反笑的貌似和藹的將我隨手一甩,兩手拍拍,從灰白衣袖中抽出一柄長劍,打眼順著他甩出去的拋物線刺去,突刺的位置正是我的背心處,整個過程都和諧的讓人和鬼都找不出破綻。我一咚隆摔在秀兒身上,她“哎呦”一聲,順時倒吸了一口氣,帶著我滾了一遭又一遭,一聲聲劍鋒刺過地麵的刺鳴聲緊追而來,待我們最後直滾進壁牆處無路可滾時,隔著冷冰的壁麵仍能聽見秀兒誇張的倒抽聲。

“叮——”

長劍飛射而出,正落在我倆的頭頂一毫米處,頭目君隨之輕飄飄的落在長劍處,支頤意味不明的打量著我們倆:“感情倒是不錯。”

我不落氣勢的答了句“當然。”換來了他一聲嗤之以鼻:“可惜啊可惜,再珍貴的友情也敵不過性命和權勢,汝們說對與不對?”

我不知道他怎麼會有這樣可怕的觀點,轉而想想,足見得和他生前的悲慘人生有關,畢竟這麼年紀輕輕就逝世了,能有個撒歡兒的人生著實是不可能:“怎麼會敵不過?我娘親說過,錢財權勢不過是身外之物,百年過後能陪著自己的終是一捧黃沙,又怎會在意?生命縫縫數十年想留也留不住,又談何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