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如意(1 / 3)

七月,夏至已來,人間酷暑,相必又逢災年,蒼山雲海霧氣彌漫,四季如春,筆鋒直立,水流鳴濺。尖峰衝霄,峽穀蜿蜒通九幽。此番景象在蒼山雲海內,卻不在清桐觀中,清桐種下的白竹之外又是另一個世界。

清桐觀南側是一座像是被人拿劍劈開的斷崖,從中間裂開,兩邊相距數百丈,其中黑霧彌漫,使人莫名覺得壓抑。

黑霧之中,一道金光忽明忽暗,像是被周圍黑霧吸取了精氣神,光芒暗淡了下來。

黑霧一會兒收縮一會兒鬆散,像有了靈性一般。

崖邊立著兩人,一人青衣烏發,神姿高徹,如瓊林玉樹,不是清桐還能是誰,另一人麵容冷峻,一道刀疤從額頭直貫到下顎,扭曲如一條蜈蚣盤踞,生生壞了一張好相貌。

“當日我身死道消,原身就埋在地府入口,九幽之下,幽冥境界,乃地之陰司。天有神而地有鬼,陰陽轉輪,生生化化,而本座早已邁出生死,怕是我離開的太久,還是有些人忘性太大。”

“又想一劍破了九幽?”清桐道,麵色凝重,又道,“或許這也不是閻君的意願,拿你原身做陣眼,這麼膽大包天的事他還做不出來,些許是幽冥有了麻煩……”

“我隻想取回我的劍而已,幽冥如何?與我執天何幹!”

“不可,如今庭天劍已和九幽融為一體,九幽即是庭天劍,庭天劍即是九幽,你若拔出庭天劍,九幽勢必再次翻天,而執天你,也不能像如今一樣繼續逍遙了。”

執天冷笑,“當初壓我一頭的如今早不見了蹤影,那些蠅營狗苟的,連在我麵前露個頭都不敢!”

“執天,你我已經不複當年,什麼都變了。”

執天固執道,“我定要下九幽弄個清楚!清桐,你回去繼續閉關,肉體凡胎就不要亂來!”說著便要跳下去,清桐一把拉住他。

“我隨你一道去。”

執天搖頭,“九幽之氣,你受不了的,無需多言,我不會同意的。”

清桐也不堅持,“我就在這守著,如果十天之內你不回來……”

執天大笑:“哪用得著十天,九幽那群宵小我一日便結果了他們!”

“不可大意,我總覺得不是那麼簡單的,執天,當初你都能被人暗算,何況現在,小心為上。”清桐從懷中拿出一串紅色手串,寶光籠罩,驅散了周圍的九幽之氣。“此物你拿著。”

“多謝!”執天接過,轉身跳下九幽。

轉瞬便是清秋,葉落蘆花碎,楓紅竹葉翠。野路斷人魂,草木稀,水流細,天高雲淡雁南飛。金菊弦動九月天,霜天夜梟塗暗影。但見亡者不見君,信鴉去,書涵失,幾度悲歡無它慟。

早又是竹敲殘夜盡,雞聲茅店月。梅穀內,清桐把染了血的素絹浸在湖中洗幹淨,服下一枚黑色丹藥,盤膝運氣,幾十個周天下來,臉色已不複方才可怖。

“已經兩個月了,我下幽冥數次,遍尋不到執天的蹤跡……”

“師傅,你何時出關的?”

背後突然傳來少年清亮的嗓音,羅天征本來是睡不著出來走走,走著走著就來到了梅穀,沒想到居然見到了閉關大半年的清桐。他沒看錯,清桐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憔悴,而湖麵上漂浮著一絲血色……清桐,吐血了?!

不是閉關嗎?難道真受了什麼重傷?是誰傷了他?

清桐感覺到一股戾氣從羅天征身上泄露出來,那戾氣的主人斷然不是禰天,他在何地沾染上了這一身戾氣,“坐下!”清桐喝道,羅天征麵容一會兒正常一會兒極為猙獰,整張臉扭曲的如同妖魔一般。

清桐將一道寶光四射的金符打進他體內,手指飛速掐著法訣,一座無形有意的光牢鎖住羅天征五感,半晌,他臉上的黑氣逐漸消失,表情也恢複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