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風城是他要以命相護的地方,那片紫竹林便是他唯一的逆鱗!
若是動墨家,他會毫不在乎。若是動風城,也許他也不會至於如此。
但是那片紫竹林,卻是他唯一可以等到那人的地方。
第一次,墨尋第一次心中有了想要殺一個人的衝動!
若是以往他即便是在戰場之上,殺了再多的人卻也從未有過殺人的念頭。隻是在那戰場之上那些人,他若不殺便隻能被殺!
所以,曾經的他是殺人無數而心中無感。但如今卻是真的對白塗動了殺心!
或許是察覺到了墨尋那想要殺人的心,白塗倒是笑得越發開心了。
奈何墨尋無法,他現在根本動不了這個人。
白塗淡笑著離開。
木門開著,那枝雪地中的梅終是被寒風吹落於無盡的白之中。一抹紅色在那蒼茫之中莫明有一些刺眼,卻也終究不過一刹那,便被那飛雪所掩了去。
墨尋身形微閃疾步走到大門之前,頓了頓腳步,側首耳尖微動。
“嗬,還當真是好大的手筆。”
墨尋站在那門口沒有再動,斂去了嘴角的嘲弄。眸光明明滅滅
然後歸於平靜,隻是這看似平靜之下,誰又知道隱藏著怎般風雨。
那無盡的白,誰又知道無邊蒼茫之中,卻又藏了多少……足以令人喪命之物!
今日若是他踏出了這門一步,便是屍骨無存。那可不是好大的手筆麼?他不能出別人不能進,即便是一隻蒼蠅從這裏飛過,也會成為那些東西的口中食腹中餐!
墨尋忽的蹲下身子,些許飛雪落在他的衣袍之上。伸出手指尖點在門外的落雪之上,不過刹那瞬時便溢出點點血色,染了雪色……
斷魂崖。
何為“斷魂崖”?沒有人知道它為何叫這個名字,隻是似乎很早之前,它便一直被人喚為“斷魂崖”。
雖是名喚“斷魂”,風景卻是極美,隻可惜風景再美,終究是故人不待歸。
白塗沒有去那紫竹林,而是來了這處斷崖。這幾日連日夜的風雪將這斷崖悉數染白,斷崖的邊緣原本便已經枯萎的草木,更是被這雪壓斷了枝丫。
“姐姐,你會不會怪我?怪我……擾了你的安寧。”
白塗站在那處斷崖的邊緣,寒風吹起那如火的紅裙,吹亂那三千青絲。莫明的竟是顯了幾分淒涼,迷茫無助。
白塗垂著眸,抬手隨意的折了一枝極其細長的枯草,手指靈活的動著,像極了一隻上下翩飛的蝶。手上的動作未有半分斷絕,極其熟練如同折了千百遍。依舊在低喃著,
“姐姐,對不起啊,我終究還是血染了這風城。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殺人,可是如果我不殺他們,就會被他們殺掉呢。”
“姐姐,有一個人真的和你好像。我說過會讓所有和你像的人都下去陪你的,可是他……還有用。所以,對不起我要食言了。”
白塗停了手下的動作,手中便是多了一隻蝴蝶,勾起一抹淺笑。像一個孩子,僅僅隻是淺淺一笑便失了這片天地的顏色。
白塗忽的抬眸,眸中似有星光閃爍,失落了萬千繁華。指尖撚起那隻枯草蝶微微轉動。一陣輕風吹過,白塗忽的鬆了手。
那隻蝶,墜落在了那無盡的深淵之中。
白塗起身漫不經心的拂去衣上的飛雪,又成了那個世人所懼怕的白塗帝君。
那個笑得像一個孩子,眸中也曾有星光閃爍的他,卻好似被這不知何時起的落雪,隨著那隻枯草蝶一起被掩入了那無盡的斷崖深淵之中。
終是停了許久漠然的望著那片深淵,眸子中劃過一絲暗光。寒風呼嘯著,似有人在那風中輕聲歎息,又或許是那寒風本就在為誰歎息。
白塗斂去嘴角的淺笑,換上了一抹玩味的笑意。然後轉身向著那風城,踏上了來時之路。一襲紅裳在這片天地之間有些孤傲和冷清。
落雪終是無聲,輕輕將所有痕跡都掩了去,好似從未有人來過一般。隻有那崖底深處,一支枯草蝶靜靜地躺在地上,好像在證明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