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道：“你真是個愛管閑事的人。”話語中有抱怨，卻決沒有報怨的神色，反而帶著一些溫暖。
劉長風笑了笑，道：“這個毛病很難改。”
屠夫聲音沉默半晌，聲音帶著沙啞，道：“我惹上了黑龍會。”
“黑龍會？”劉長風道。
劉長風在腦中過濾了一遍，並沒有找到黑龍會的想著信息。
很顯然，這是他從未聽說過的勢力。
屠夫道：“不錯！黑龍會，是高臨城內的幫派。”
劉長風問：“它的勢力很大嗎？”
屠夫道：“我不知道他們的勢力有多大，隻知道很大。聽說，這裏的賭場，**，地下錢莊，走私，全部由黑龍會掌控，甚至有傳聞，官府其實也受他們控製。”
劉長風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黑龍會，一聽就知道是黑幫。能夠掌控賭場、**等，這很尋常，但掌控官府力量，卻極不尋常。
黑幫與官府中人同流合汙，相互勾結，與黑幫掌控官府是不相同的，而且是大不相同。
前者表示雙方各有利益訴求，因為共同利益糾纏在一起，總體而言，官府依然處於優勢地位。
後者則不然，掌控，意味著黑幫處於強勢地位，官府的行動必須聽從黑幫的。
高臨雖然是小城，但小城也是城，不是鎮。官府力量再小，卻也不是尋常力量可以抗衡，在普通民眾麵前，甚至在黑幫麵前，依然是龐然大物。
而黑龍會竟然可以掌控官府，其勢力之強，可見一斑。
劉長風奇怪的問道：“黑龍會勢力這麼大，你怎麼會與他們的人起衝突？”
屠夫苦笑道：“我隻是尋常屠夫，賺的是辛苦錢，而且賺得也不多，隻不過僅僅夠家用而已。黑龍會的傳聞雖然聽過不少，覺得很神秘，可始終覺得有點遙遠，我甚至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與他們有任何瓜葛。”
他有這種想法，實屬正常。
黑幫，聽起來很可怕，實際當然也可怕。
但是，這種可怕主要是對那些和他們有糾葛的人而言，這樣的人以比率來看，並不算太多。
大部分的民眾，一輩子也不會接觸到黑幫。黑幫影響著他們的生活，卻不直接進入他們的生活。黑幫，在他們眼中，意味神秘，以及茶餘飯後的談資，他們根本不會知道，他們其實已經生活在黑幫的陰影之下。
屠夫接著道：“但是，今天，卻打破我想法。我不知道自己竟會惹上黑龍會，事實上，跟他們起衝突的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們是黑龍會的人。如果知道的話，我一定會忍住。如果忍住的話，就不會……不會有後麵的事發生。”
屠夫充滿悔意，說到後麵，更是忍不住哽咽。
一個大男人自己偷偷哭泣，已經是很丟人，很慚愧的事。當著別人的麵，尤其是陌生人的麵，更是會覺得丟不起人。有些男人隻怕寧願死，也不願在別人麵前掉淚。
劉長風不知道屠夫是什麼樣的人，卻知道他肯定不會是娘娘腔，肯定不是個柔弱的人。因為那樣的人，不可能下得去剁自己的手。
屠夫的眼中有後悔，有痛苦，有悲傷，卻決沒有一點羞愧別扭之意。他這樣，必定是因為發生了一件很悲傷，很痛苦的事。這件事，即使是個鋼鐵般的男人，也難以承受。
劉長風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也不適合插話，此時此刻，說任何話都顯得多餘，不合適。
屠夫努力控製情緒，好半晌，才平緩下來，道：“今天，像往常一樣開張。生意還挺好，隻半日功夫，就把肉賣完了。正要收攤，卻見幾個人趾高氣昂地走了過來，衝我要保護費。保護費還挺高，要一兩銀子。”
劉長風道：“你的收入好像不多，如果給他們了，豈不是吃飯都成問題？”
屠夫歎了口氣，道：“是的。我一個月的收入也才一兩銀子多一點，如果交了這保護費，我自己還能撐得住，但我妻子卻撐不住。因為我妻子身子弱，一起碼需要藥物滋養。大夫說，如果斷藥連續超過七天，我妻子的性命不保。交了保護費，就根本沒錢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