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梔翻了一個白眼,輕哼一聲,接過他的話:“你說得對,是熟人作案。被害人是一氣之下向警方報的警,而且她說了謊,搶劫她的人並沒有戴麵具,她從頭至尾就知道是誰,兩人發生爭執,見談不妥,那搶劫之人才將被害人捆綁起來,將金錢拿走。”她刻意加重了那個“拿”字。
向沉譽微微抬眉,示意她繼續。
“被害人支支吾吾了很久才肯告訴我們實情,搶劫犯是她的男友,隻可惜嗜賭成性……哦,經過了這件事,已經是前男友了。”
向沉譽捏住她的下巴,端詳著她的神情,眼底浮起笑意:“審訊人你最在行不過。”
辛梔拍開他的手反駁:“才不是審訊,是誠懇而友好的一次交流,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用我的真誠說服了她,現在警察已經去追那個搶劫犯了。”
向沉譽對她這番辯白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好了,不說案子了,”辛梔正色,“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向沉譽說。
“那是。”辛梔揚揚得意,“多虧了我悉心照顧,你才能好得這麼快。”
向沉譽彎了彎嘴角,他拿起辛梔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他嗓音有些低啞,語氣裏帶著一絲莫名的意味,他輕笑:“隻要不做什麼劇烈運動就不會有事。”
原本被貫穿的傷口現在已經愈合,隔著布料,就能感覺到這一塊皮膚的凹凸不平。他的心跳很平穩,每一次跳動都無比篤定。
感受到他胸膛滾燙的溫度,辛梔有些不自然地縮回手。她自己主動撩他摸他是一回事,他主動讓自己撩讓自己摸又是一回事,她故意在他胸膛上戳了戳,玩笑道:“你都養了這麼久的病了,大半時間都在床上躺著,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恐怕即便想做什麼劇烈運動也做不了吧?”
聞言,向沉譽眼神微微一暗,好似很不滿意這番懷疑。
“阿梔。”
“嗯?”辛梔笑著看向他。本以為他會就那番調侃反駁自己,卻不料,他臉上表情很淡。他凝望著她,眼睛裏像是有能吸人的漩渦。他一旦收起笑容,整個人就冷漠得不可思議。
辛梔心裏“咯噔”一下,直覺不好,她斂住笑:“怎麼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向沉譽漫不經心地說,“廳長他前幾天聯係我了。”
辛梔一愣,聽到這個稱呼,她心底漸漸漫起涼意,下意識便覺得恐懼。
她自然知曉向沉譽口中的廳長是誰——當初從警校挑中她與向沉譽參與臥底任務的人,也是在向沉譽臥底期間唯一和他單線聯係,給他下達任務的人。
她沒有繼續看他,垂下眼睫目光牢牢地盯著手中半截麵包看,她緩緩將其塞進嘴裏,隻覺索然無味。但下一秒她便朝他鎮定自若地微微一笑:“哦?廳長找你說什麼?讓你回國繼續參與那起案子嗎?”
向沉譽沒說話。
辛梔心下了然,自顧自地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可是,向三哥——”
每當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故意這樣叫他。
“你為了捕獲販毒團夥已經付出太多太多了,甚至差點死掉。”她哽了一下,繼續用商量的口吻微笑著說,“‘向沉譽’這個人已經死了,你如果再有動作,會露出馬腳被人發現的,既然當初選擇參與臥底任務就該明白,你的工作生涯很短。現在你已經功成身退,不該再管這些瑣事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向沉譽眼眸眯了眯,說:“現在正是國內大規模抓捕行動的緊要時期,任何可疑的細枝末節都不能放過。廳長隻是讓我複述一些我當年經曆的事件,以及各個毒販的身份和藏身之地,怕遺漏了些什麼,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也隻會通過電話的方式與我聯係,僅此而已。”
他思忖了一瞬後,注視著辛梔認真地說:“我答應你,我不會再涉足其中,不會再以身涉險,不會再讓你為我擔心。”
辛梔一怔。
靜了靜,向沉譽繼續說:“隻是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但我不想瞞你。”
辛梔垂眼笑笑:“我知道。”
“我希望你是從我口中知道這件事的,而不是從別人口中輾轉聽到曲解了原意的版本。”向沉譽說,“如果以後你心裏有任何疑惑,直接問我就行。”
“所以……”辛梔主動湊過去摟住他的脖頸,將頭埋在他胸膛前,呢喃道,“這是身為向三哥女朋友的特權嗎?”
她明白向沉譽沒有直接說出口的話,隨著向沉譽身體的日益好轉,廳長的意思必然是希望向沉譽繼續回國參與工作的。不管那邊是怎樣說的,至少目前來看,向沉譽已經做出了最大程度的讓步了,他打算遠距離協助那邊的後續工作。
他怕她多想,所以才向她解釋。
她在心底歎息一聲,有些苦澀又有些泛甜,她說不清。
她的所有擔心他原來都明白。
向沉譽輕輕笑了笑,應道:“對,獨屬於你的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