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死亡(十一)(1 / 3)

塑膠地麵,白色的三秒線。

透明籃板,橘色的球筐。

鐵鏈穿成的網袋。

沒有記分牌。

有的是片刻不停的街頭舞曲。

這熟悉的一切曾是我的世界。

而現在,我又站在了這片球場上。

一個球緩緩滾到我腳邊。

我用食指輕輕在球麵上一壓,它就再度彈起,落在了我的手裏。

“喂!把球給我。”球場遠端有人在叫。

我從那隻球上收回目光,才看見一個比葉凡還高出半個腦袋的家夥正向著我們走來。

他看了一眼葉凡,像是估算著葉凡的身高,看向我時,卻是一幅不屑一顧的表情,然後很直接也很無禮地一把把球從我手裏搶了過去。

我使了個眼色給葉凡。

葉凡會意地開口道:“三對三?”他問那個拿球的家夥。

“你們隻有兩個人。”那家夥搖了搖頭。

“我們可以再找一個。”葉凡說,“你們有多餘的人手嗎?借一個給我們也行。”

“反正也是‘多餘’的。”我故意說的很含糊。但葉凡聽清了我的話,忍住了沒笑。

這樣,我們就有了一個隊友,一個臉色蒼白,清秀得有點女相的年輕人。

他倒不是對方的同伴,而是邊上看熱鬧的——球場四周常常有許多這樣不會打球卻喜歡看球的人。在那個大個子的家夥命令式口氣的“詢問”下,這年輕人哆哆嗦嗦地加入了我們。

對方三人已經分角站定。底線兩個,罰球線一個,不過站得很隨便,看得出如果不是傍晚打球的人不多,他們未必會和我們對局——在他們眼裏,無論身高還是體重都差上一大截的我們實在不堪一擊。隻有葉凡拿球時,他們才稍作防守——我開球,把球傳給了那個年輕人,年輕人連忙像扔燙手山芋似的把球拋給了葉凡。

葉凡眯著眼睛看那個已經被打磨得十分毛糙的籃球,簡直舍不得把它傳出去。我隻能高聲提醒他:“別看了!它會開花?!”

“幾年沒碰球,再讓我培養一下手感。”葉凡依舊牢牢把球拿在手裏,既不運也不傳,更沒在意防守他的對手已經在伸手抄他的球了。

“小心盜球!”我們的隊友——那個年輕人慌慌張張地叫了起來。

葉凡居然還好整以暇地對他報以微笑,然後才微微弓身,向右閃去。

對方抄了一個空,再想移步封堵葉凡時,葉凡已切入了底線。

底線的對方球員連忙上前補位,葉凡在他麵前略作停頓,待他重心落定的一刹那又再次啟動,繞過了他的封堵,反手把球打板入筐。

一球!

一局十球,是這個球場不成文的規矩,並且沒有罰球,攻防轉換必須先運球出三分線。

進球方再次開球。

我依舊把球傳給了年輕人。

似乎葉凡漂亮的入球令年輕人有了信心,這一次他先笨拙地運了幾次球,才把球傳向葉凡。

可惜這個球沒能到達葉凡的手上——這個又慢又低的傳球,輕輕易易就被對方半路斷走了。

年輕人想上去搶回來,可一看對方正凶神惡煞般地瞪著他,隻得打消念頭,象征性地站在他的防守位置上。那個大個子運球從他身邊經過時,他連手都沒敢伸。

突破後,當然就是灌籃。

對方無疑不願浪費這灌籃的機會。

隻是當他縱身躍起,掄圓了手臂準備大力灌筐的時候,忽然發現球沒了。

砸在籃筐上的不是球,而是他空空如也的手。

他一臉迷惑地落回地麵,茫然四顧,卻看見一個人托著那隻原本應在他手裏的籃球站在三分線外,正笑嘻嘻地看著他。

那個人就是我。

邊上所有的人都看到我在他最後一步發力跳起的瞬間從他身前掠過,卻沒一個人看清我是如何把球捅走的。

大個子漲紅了臉,張開雙手向我撲來。

他的防守麵積的確很大,氣勢也足。可惜麵對的是我。

葉凡看見我飛快地換手運球繞身一周,不由笑了,他知道這是我啟動前的一個習慣動作。

在那個大個子就要接觸到我的時候,我已變成了他視線裏的一抹殘象。

他反應也算不慢,急急轉過身來——剛好看見我高高躍起,隔著他同伴的身體把球灌進了籃筐!

“兩球!”

場邊的人同聲大叫,在快節奏音樂的烘托下每個人的神經都注滿了興奮。

接下來的時間簡直就是我和葉凡的表演秀——幾年不曾打球,中遠距離投籃不可避免的略失準星,所以我們盡量以灌籃結束每一輪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