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恨不得一步到奔到井邊,然而十裏之遙,又是翻山越坡,窮盡本領,奔得七裏地,刑天已搬山峰壓住井口。
玄女的心象被千鈞重石猛擊一下,腳步沉重。望著那座山峰想著如何快些把黃帝從山峰下救出來。她立在原地,等炎帝、刑天、瑩惑離去,才快步趕到那座山峰下。
山峰深陷泥土中,與大地渾為一體,似原來固有的山。玄女打量山峰,心想:刑天能將山峰舉起,自己就不能將山峰移開!玄女沿山腳察看,發現一縫隙,深三尺,寬半尺。玄女兩手插入,搬住山體,用盡渾身力氣,喊一聲:“起!”隻憋得臉紅脖張,山峰卻紋絲不動。玄女連搬幾搬,累得氣喘籲籲,汗水涔涔,山峰依然昂首青天,好像在說:想搬倒我,不自量力。此時,玄女才知道自己與刑天相比,力量相差何止千萬斤。
玄女琢磨:眾說巨靈王斧劈大山開河,排除洪澇,為民造福,我就不能刀劈山峰救黃帝!玄女向後退出幾十步,猛然衝上,雙手舉玄鐵刀,一道弧光砍落,火花迸濺四丈高,碎石飛旋三十丈,玄鐵刀砍入石中三尺深。山峰照舊傲然屹立在麵前。玄女兩臂不停,咣咣咣砍下十幾刀。石塊紛落,偌大的山體隻砍出半間房大個窩。玄女暗自埋怨:我如此不中用,怎能救出黃帝!忽然想到黃帝的大將泰山、常先,他們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一定能搬動山。找他們去!打定主意,拿起玄鐵刀,邁開碎步,一溜風衝向大道。
迎頭一聲斷喝:“妖女!哪裏去?”當當當幾聲尖嘯脆響,玄女立覺頭暈,身子晃了晃,幾欲摔倒。玄女強自站住腳步,定睛看:麵前立著個十一二歲的少女,著粉紅衫,係淡青裙一頭青絲盤了兩個髻兒,紮了隻栩栩如生的金蝴蝶。裙裾下露出雙描花紅繡鞋。一隻白嫩的手兒托著個玲瓏別透的翡翠瓶,另一隻手拿著個羊脂玉瓶。清俊秀麗的臉上,飛出股殺氣。
少女手中的瓶兒還在不住碰擊,悸人的聲音瘋狂地襲來。玄女猜想:此女莫不是騷媚狐狸所變?凡間哪有這樣美的女人!此女定為刑天同黨,手中瓶兒專門吸人魂魄,來取黃帝性命。待我斬了狐媚少女,再去有熊。攥緊玄鐵刀,撲砍過去。
這少女並非別人,卻是西王母的侍女玉女。這一日,西王母駕祥雲遍觀天下仙山,盡閱奇花異葩,歸來微覺口渴,吩咐玉女攜兩隻玉瓶兒,前往白雲崖下汲取青石古井中人參水。
這白雲崖正是黃帝和炎帝、瑩惑勘定的寢陵寶地,青石古井就是黃帝采摘人參的井。玉女駕祥雲不一時來到白雲崖。尋找青石古井,隻見山峰矗立,不見青石古井。玉女仔細觀察,卻發現了特異情況:附近的一座山峰挪離地方,蓋住了石井。心中納悶:什麼人膽大妄為?搬山壓住西王母的人參井。我告訴西王母,令他再把山搬回去。轉身要回昆侖,又覺得不妥:我取不走參水,西王母定會責怪。不如錯開那座山,汲出兩瓶參水,然後再蓋上,才是我辦事有方,不辱使命。回去再將實情告訴西王母。按落雲頭,尋隙去掀那山峰,驀然發現從山腳衝跑而來的玄女。隻見那玄女麵似妖怪,鼻孔呼呼噴熱氣,手中惦著程亮的玄鐵刀衝向自己。玉女忽然明白:啊!原來是妖女作怪,移山蓋井。待我收拾了這妖女,再搬山取水。拿出兩隻玉瓶兒,輕輕碰擊,脆響蕩開,聲波相連,襲擊玄女。
玄女隻覺得頭腦昏暈,認為那響音為妖物作怪。便站穩雙腳,提精振神,氣往上湧。說來也怪,勁力提至胸間,勇氣衝上頭頂,那一波。波令人眩暈的聲浪,倒使她心怡神爽。手持玄鐵刀,碎步如飛殺奔玉女。
玄女自上而下衝壓過來,帶起股股勁風。風吹身到。玄鐵刀噝地聲劃破瓶音,斜削玉女的肩膀。
玉女料不到玄女腳步如此之快,更料不到仙瓶之音震懾不住玄女。急切間,舉翡翠瓶兒遮擋。玄女的玄鐵刀劈在翡翠瓶上,玄鐵刀彈起,瓶音更加刺耳。玄女覺得奇怪:薄薄的琉璃瓶兒,怎麼比鐵打鋼鑄的還結實!
玄女哪裏知道,這翡翠瓶是昆侖山千層冰、萬重雪包裹的天籟落葉,曆經億萬年化育結晶成翡翠玉。西王母費盡周折,將玉從冰雪中取出,又經曆多少功夫,磨礪成瓶形,再用金釵雕琢,才成為中空的瓶兒。翡翠瓶是極寒之物。玉女將瓶口對著玄女,透骨寒氣噴出,把玄女周身上下裹住。玄女立即感到頭冷腳寒身顫,似三九天到了北冰洋。隻凍得牙齒“嗒嗒”響,身子像冰坨。暗罵:騷狐狸使壞,我怕了你不成?心頭熱氣翻湧,玄鐵刀向那寒氣竄湧的翡翠瓶兒再次砸將下去。這翡翠瓶兒裝滿了寒氣,如同實心瓶,堅固無比。寒氣一旦放出來,隻剩薄薄的翡翠外殼,禁不得玄鐵刀一擊。一聲脆響,碧花迸散,寒氣頓斂。那瓶兒成了碎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