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正中炎帝隱憂,炎帝話語衝口而出:“你說的是帝鴻?”
熒惑進一步說:“請大帝思思想想,大帝登基有熊帝,乃是天下第一喜事,應該百官朝賀,神州頌揚,大樹新帝尊威。黃帝不但不祝賀,還暗中操縱百官,以守靈為借口,不讓參加登基大典。大帝視察有熊,黃帝應牽馬引路,鳴鑼開道,呐喊助威。他卻躲在靈宮內,不出頭露麵,也不令百官隨侍,致使登基冷場。更險惡的是唆使三老攔駕擋道,借三老之口給大帝按上不忠不孝的罪名,意欲驅逐大帝退出有熊,以便取而代之。三老犯上,殺之無悔,死有餘辜。借口守靈的黃帝,計謀失敗,原形畢露,竄出靈堂,赤膊上陣,袒護惡徒歹民。大帝走後,他抱住三老的頭,痛哭不已,如喪考妣,又拿出三千兩白銀,撫恤三老家屬,聲言還要為死者報仇。”
熒惑的話,真真假假,以險惡之心譬解黃帝的忠言義行,使炎帝那忌妒的心徒生怨恨,本就權欲熏心的炎帝,不由不信,他咬牙切齒道:“別說了!帝鴻該殺!”手持寶劍,衝出殿門。
大殿門口,一人伸開兩臂,攔住炎帝,說道:“大帝!黃帝殺不得!大帝也萬萬不可有此念,更不能動此舉。”
那人身量細弱,黃白色清臒的臉膛,三綹墨髯飄於胸前,明亮的目光,泉水一樣灑向炎帝怒火燃燒的心。
炎帝站住腳,氣呼呼地問:“黃帝目無尊長,唆使歹民作亂犯上,為何殺不得?”
那人原來是朱明,受炎帝指令,率三萬兵馬進駐有熊,聽得炎帝遊街受阻,趕來探問情況,當他得知實情,攔住炎帝,扳下炎帝手中的寶劍,字字千鈞地說:“隻因他是你的弟弟!”
熒惑搶辯:“是弟弟就應該樹立兄長的威望,擁戴兄長。黃帝使奸心,處處設阻,毀謗大帝,意在推翻大帝。黃帝不除,神州難得安寧。”
朱明駁斥:“這隻是你的揣度。不論黃帝如何想,但他的所作所為,光明磊落,無可厚非。大帝初登寶位,局勢未穩,就先殺自己的弟弟,自殘手足,自毀聲譽。更不堪設想的是一旦黃帝有險,靈堂內的文武百官會作何想,屯兵具茨山的大鴻,定會擁兵而動,繼之天下大亂。如此一來,對誰有利,請大帝三思。”
炎帝雖覺朱明言之有理,怎耐妒火難抑,恨意難消,隻一味地感到:父帝將天下分一半給黃帝,定是他讒言所致,從自己名下強行奪取。自己做了有熊帝,他定然有怨。轉而又想:可是我不能剛繼位就殺黃帝,弄得人人自危,天下大亂。黃帝如有二心,為何今日令康軍撤出開明殿。眼前的事撲朔迷離,炎帝思緒猶豫,進退維穀。
朱明又說:“大帝如果對黃帝心有疑慮,等先帝大祭過後,就讓他回歸姬水,觀察一段時間,再定取舍。”
炎帝覺得此言不失一步好棋。
熒惑指頭點著朱明,駁斥:“此言謬極,放虎歸山,必有後患!此時虎在籠內,正好除去。”
朱明斥問:“你撥弄是非,欲斷大帝手足,消減大帝力量,意欲何為?”
炎帝的火氣上來的快,消去的也迅速,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休再爭執,我自有主意。隨我靈宮祭奠。”
熒惑知道炎帝無主見,隨波逐流,一時不好勉強,目光掃視著帝宮的房牆、走廊,暗暗盤算……
炎帝頭戴金冠,身穿金龍紅袍,帝王裝束;儀仗排列,前呼後擁,準備去靈宮。朱明上前阻止:“大帝請摘下金冠,脫去紅袍,換上縗衣,係上絰帶,方是孝子之為,為君之道。”
熒惑說:“大帝登基為有熊帝王,天下獨尊。少典帝雖為帝父,但已過世。大帝如脫冠去袍,縗衣絰帶,混同於一般官員和百姓,有失帝王威儀。大帝祭奠,隻能以帝王禮鞠躬,不能下跪磕頭。”
熒惑的話,正合炎帝炫威示尊的心理,武斷地說:“以帝王禮祭奠。”
朱明怒視熒惑,忿然道:“此言大謬,悖倫理,失綱常,授人以柄,貽笑大方。”
炎帝瞪了眼朱明,帶著衛隊、儀仗,走出大殿。
黃帝聞報,率百官迎出靈宮。原來在大街上急切救二女性命,黃帝不曾留意炎帝的穿戴,如今看見炎帝頭戴金冠,知道他已自立為有熊帝王。黃帝心理一喜一憂:喜的是哥哥擔起了治理國家的重任;憂的是哥哥裝橫跋扈,毀詔書、霸有熊帝位,隻怕百官訾議,天下不服,再現光明殿流血事件。然而事已至此,自己隻有盡心盡力輔佐。黃帝趨前兩步,跪拜於地,說:“帝鴻迎接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