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宏朗臉上浮起一絲陰冷的笑意,他不再針對警車,反而開著吉普車風馳電掣一般衝著學校飛奔而去。
他已經喪失理智,車子一路撞飛人行道的路障,撞飛兩個行人,還撞歪了好幾輛車。看著慘叫的人,他心裏痛快無比。
周寬臉色大變,吼道:“他要開去學校路段,你快下車!”
徐安知道周寬是想讓自己下車,他開車去攔截那人。
可是這當兒根本沒有時間給他們浪費,眼看嚴宏朗已經快接近學校,路口處正有一隊小學生在老師的帶領下走出校門。
一旦吉普車衝進學生隊伍裏,後果不堪設想!
孩子們都沒有察覺到,恐怖的災難即將降臨。
徐安狠狠咬牙,猛地一腳轟下油門,衝著吉普車追上去。
警車加速超過吉普車,徐安突然猛打方向盤往左拐,車身狠狠甩了一下,周寬差點沒被甩吐。
警車打橫堵在吉普車前麵。
吉普車半點都不減速,反而加快速度衝過來,嚴宏朗的臉上隱隱浮現嗜血的快意,激動得渾身顫抖。
砰地一聲巨響,吉普車狠狠撞上警車,警車的車廂在巨大的衝撞力作用下瞬間凹陷,旋轉了好幾圈才停下。
嚴宏朗又倒車後退一段距離,隨後繼續加速,接連衝撞了警車好幾次才停下來。
臨近車門這邊的徐安首當其衝,他連哼都沒哼一聲就昏了過去,滿臉是血。
周寬也沒好到哪裏去,他頭痛欲裂,有溫熱的液體從他腦門上往下冒,胸腔和小腿都痛得厲害。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飄了,意識越來越模糊。
可他不敢睡,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靠著微弱的痛感維持清醒。
這個時候睡過去,可能就再也醒不來了。
周寬艱難地歪頭看徐安這邊,這才發現車門被撞得嵌進徐安的半邊身體裏,徐安渾身是血,就像一個血人,看不出他的胸膛還有沒有起伏。
周寬感覺臉上溫溫熱熱的,眼淚根本控製不住。
他哽咽著連聲喊道:“徐隊,徐隊,你快醒醒。”
嚴宏朗打開車門下來,一步步走向周寬。他手裏舉著一把手槍,臉上掛著猙獰的笑意。
周寬的胸口劇痛無比,他輕輕扭身都覺得喘不上氣,根本無法逃脫。
他想,他的肋骨大概被擠壓斷了。
好在,吉普車停下來了,那群孩子沒有生命危險了。
周寬的眼角餘光瞄到嚴宏朗的身影越逼越近,短短幾米的路程,他覺得嚴宏朗似乎走了很久,又似乎隻過了幾瞬間。
嚴宏朗拉開警車的右邊車門,槍口對準周寬的額頭。
兩人視線對在一起,嚴宏朗似乎心情很愉悅,他輕笑一聲:“去死吧。你死了,蘇卓就會回到我身邊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妒忌你?你有疼你的父母,有好家世,有光明的工作,要什麼有什麼,你為什麼還要跟我搶蘇卓?”
周寬心想,那麼美好的蘇卓,你不配擁有。
嚴宏朗以為周寬會閉眼,會害怕,可周寬隻是沉靜地盯著他,眼神連一絲波動都沒有。
他不由得大怒,改變了主意。
他將槍口對準周寬的右臂,手指狠狠扣下扳機。
周寬感覺右臂一麻,隨即便是劇烈的疼痛鋪天蓋地襲上每一寸神經。
嚴宏朗嬉笑著問道:“真不怕?我不信。”
他笑眯眯地再次將槍口對準周寬心髒的位置。
渾身的疼痛讓周寬無法再抵抗意識的模糊,他想起從警校畢業那年,他站在警徽下莊重宣誓:我誌願成為一名人民警察,不忘初心,牢記使命,服務人民……
此生,他無悔。
他又恍惚想起第一次見蘇卓時,她紮著高馬尾朝他跑過來,就像一隻輕靈的小鹿,臉頰紅撲撲的。
他多想,再抱抱他的姑娘。
砰地一聲輕響,這槍聲很快就消失在風裏。
遠處孩子們的歡笑聲、嬉鬧聲,越來越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