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賀詩很值得一讀”

7月21日,毛澤東給陳毅寫信,談論詩。信中寫道:“詩要用形象思維,不能如散文那樣直說,所以比、興兩法是不能不用的。賦也可以用,如杜甫之《北征》,可謂‘敷陳其事而直言之也’,然其中亦有比、興。‘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也’。韓愈以文為詩;有些人說他完全不知詩,則未免太過,如《山石》、《衡嶽》、《八月十五酬張功曹》之類,還是可以的。據此可以知為詩之不易。宋人多數不懂詩是要用形象思維的,一反唐人規律,所以味同嚼蠟。以上隨便談來,都是一些古典。”“李白隻有很少幾首律詩,李賀除有很少幾首五言律外,七言律他一首也不寫。李賀詩很值得一讀,不知你有興趣否?”(《毛澤東詩詞集》第266~267頁)

談備戰:就是要誘敵深入

8月11日,毛澤東和中央政治局常委聽取羅瑞卿彙報關於誘敵深入的備戰方法時,他非常高興:就是要誘敵深入。毛澤東即興談起自己的讀史感受:我最近研究曆史,古今中外,凡是誘敵深入的,就把敵人殲滅了;凡是開始打了勝仗,興高采烈,深入敵境,就打敗仗。宋朝第二個皇帝趙光義,經過苦戰滅亡了北漢,占領了太原之後,接著就同遼國打仗,深入到現在的北京附近,被敵人的一個反擊,打得大敗,皇帝幾個月不知下落。以後宋朝同外國作戰,就是把敵人擋住,不敢讓敵人深入。劉邦也是幾次輕敵冒進,被打得大敗,差一點被敵人捉住。一次是孤單深入平城(大同)被匈奴單於包圍了7天,彈盡糧絕,後來用陳平之計,才衝出來。一次是深入彭城,被項羽一個反擊,幾十萬人被殲,劉邦隻乘了一輛車和幾十個人突圍逃走。途中遇到自己的兒女,又因楚軍追趕,幾次把兒女推下車,夏侯嬰幾次把他們撿起來。不讓敵人打些勝仗,嚐到味道,它就不來了。這件事要經常研究才好。《毛澤東讀書筆記解析》第515頁)

為《蘭亭序》討論複郭沫若信

8月20日,毛澤東在看完郭沫若送來的有關王羲之《蘭亭序》反駁高二適的《(駁議)的商討》和《(蘭亭序)與老莊思想》兩篇文章清樣,在退回清樣時給郭信說:

8月17日信及大作兩篇清樣,均已收讀。文章極好。特別是找出趙之謙罵皇帝—段有力。看來,過分崇拜帝王將相者在現代還不乏其人,有所批評,即成為“非聖無法”,是要準備對付的。第一頁上有一點文字上的意見,是否如此,請酌定。

毛澤東看清樣非常仔細,不但改正了排錯的字,有的地方還作一些批注。在《(駁議)的商討》一文中,講到“《世說》作者臨川王義慶”。臨川王原是劉義慶的官銜,在清樣上,後麵有一處出現“王義慶”的字句,毛澤東看到這裏,就在小樣上批注說:“《世說》作者是劉宋大貴族劉義慶,他是劉裕的中弟劉道憐的第二個兒子,過繼到劉裕的小弟劉道規為嗣。劉道規有武功,死後追封臨川王,劉義慶因此襲封為臨川王。史稱他‘愛好文義’,有著述,招引一批文士,以為篆屬,其中有鮑照那樣有名的人。以上均見劉宋《宋書·宗室傳》(見《劉道憐》、《劉道規》兩傳)。《世說》一書大概是鮑照等人幫他集錄的。但《宋書》卻未說到劉著《世說》。1962年重印《世說新語·序》載明“南朝宋劉義慶撰,老本子《辭海》亦如此說。請查核。”這一段批注,就是毛澤東信中說的“第一頁上有一點文字上的意見”。(《辦(光明日報)十年自述》第147~148頁)

“海瑞敢罵皇帝,所以嘉靖罷了他的官”

9月,毛澤東在北京中南海和江青帶來的張春橋、姚文元談話。他在江青說姚文元還在修改批判吳晗《海瑞罷官》文章後說:“這個問題可是個大問題喲,你們要有足夠的思想準備。1959年的廬山會議上,我們罷了彭德懷的官,撤了他的職,他很不服氣喲。黨內那些思想右傾的人也不服氣,一直吵吵鬧鬧地要翻案。如果他們翻案,就是我們錯了嘛。大躍進,人民公社,三麵紅旗都該拔掉,那就讓赫魯曉夫上台,我們上山重新打遊擊,所以說,這是個原則問題。《海瑞罷官》就是右傾翻案的產物。它的要害是罷官。彭德懷自稱是今日的海瑞,敢於為民請命。200多年前的海瑞敢罵皇帝,所以嘉靖罷了他的官。1959年我們也罷了彭德懷的官。所以有人就借古諷今,替今日的海瑞招魂哪!”(《建國前後的毛澤東》,河南人民出版社1993年2月版第315頁)

袁世凱稱帝,蔡鍔就造他的反

10月,毛澤東在中央工作會議上講話。

毛澤東輕聲問道:“同誌們,如果中央出了修正主義,你們怎麼辦?”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微微笑著說:“這是很可能出的,也是最危險的。辛亥革命後,袁世凱稱帝搞複辟,蔡鍔就在雲南起義造他的反。所以如果中央有人搞修正主義,我就希望你們從底下起來造反,像孫大聖一樣。”(《建國前後的毛澤東》第316頁)

“老子的文章也隻有五千字”

11月15日,毛澤東在專列上聽取李葆華等彙報。在彙報時,毛讓身邊人拿出一本自己的著作說:這本書共有三十三章,比孔夫子的著作文章還多,老子的文章也隻有五千字,還沒有這個本子這麼多。馬恩列斯文章太長。我主張寫短文章。(陸德生等主編《政治風雲》,安徽人民出版社1999年8月版第424頁)

“《海瑞罷官》的要害是罷官”

12月21日,毛澤東在上海主持召開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擴大會議後來到杭州,與陳伯達、胡繩、田家英、艾思奇、關鋒談話。毛澤東說:“《海瑞罷官》的要害是罷官。嘉靖皇帝罷了海瑞的官。彭德懷是海瑞,我們罷了彭德懷的官。”(《毛澤東和他的秘書田家英》第81頁)

哪有什麼“讓步政策”?

毛澤東說:出了個小將孫達人,寫文章反對翦伯讚所謂封建地主階級對農民實行“讓步政策”。在農民戰爭之後,地主階級隻有反攻倒算,哪有什麼讓步政策。孫達人的文章,隻講古代,不講近代;看看近代史,這個問題就更明白了。地主階級對太平天國就沒有什麼讓步。義和團先是“反清滅洋”,後來變為“扶清滅洋”,這是得到慈禧的支持。清朝被帝國主義打敗,慈禧和皇帝逃跑了。以後慈禧就搞“扶洋滅團”。又說,“研究一下近代史,可以更清楚地看出,地主階級對農民階級沒有什麼‘讓步政策’。隻有革命勢力對反動派的讓步,反動派總是反攻倒算的。曆史上每當出現一個新的王朝,就要實行‘輕徭薄賦’政策。那時,人民很苦,沒有多少東西好拿。‘輕徭薄賦’政策,對地主階級最有利。”(《毛澤東之魂》修訂本第420~421頁)

毛澤東又說:“曆史過程不是矛盾的統一嗎?近代史就是不斷地一分為二,不斷地鬥爭。鬥爭中一些人妥協了,但是人民不滿意,還是要鬥。辛亥革命以前,有孫中山和康有為的鬥爭。辛亥革命打倒了皇帝,又有孫中山和袁世凱的鬥爭。後來國民黨內部又不斷地發生分化和鬥爭。”(王子今《毛澤東和中國史學》第333頁)

續周穀城背誦李商隱詩

12月,毛澤東在上海西郊會見周穀城教授。在談話中,毛澤東說:“胡適之的中國哲學史,隻寫了一半,就沒有下文了。”周穀城接著說:“胡的白話文學史,也隻寫了一半,就沒有下文。”毛澤東又談到“中國佛教史沒有人寫,也是一個問題。”關於舊體詩,他們談到了李商隱。周穀城一時高興,隨便把李商隱的一首七言律詩吟起來:“海外徒聞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空聞虎旅鳴宵柝,無複雞人報曉籌。此日六軍同駐馬,當時七夕笑牽牛。”把五六兩句吟了幾遍,七八兩句居然吟不出來。毛澤東知道周穀城已忘記了,便笑著代他念出:“如何四紀為天子,不及盧家有莫愁。”(《毛澤東同誌八十五誕辰紀念文選》第193頁)

1966年

“學曆史,主要學近代史”

2月,毛澤東與毛遠新談話。內稱:“科學的發展,由低級到高級,由簡單到複雜,但講課不能都按照發展順序來講。學曆史,主要學近代史。現在有文字記載的曆史才3000多年,要是到一萬年該怎麼講呢?”(《毛主席論教育革命》第26頁)

“劉曄是個大軍師,很能看出問題”

3月,毛澤東在杭州的小型會議上的一次談話中說:“曹操打過張魯之後,應該打四川。劉曄、司馬懿建議他打。劉曄是個大軍師,很能看出問題。說劉備剛到四川,立足未穩。曹操不肯去,隔了幾個星期,後悔了。曹操也有缺點,有時也優柔寡斷。這個人很行,打了袁紹,特別是打過烏桓,進了500多裏,到河北遷安一帶,不去遼陽打公孫康。袁紹的兒子袁尚等人,要謀害公孫康,公孫康殺了袁尚兄弟送頭給曹操,果然不出所料。‘急之則相救,緩之則相害’。”(《毛澤東之魂》修訂本第357頁)

“班固說他(漢元帝)優柔寡斷”

3月18日,毛澤東在杭州的一次小範圍會議上說:“漢元帝,用《詩經》治國,‘儒學’治國。漢元帝的老子是漢宣帝,對他說漢朝要亡在你的手啊!班固說他優柔寡斷。”(《毛澤東之魂》修訂本第352頁)

曆史上的清官,很難找到

3月30日毛澤東在上海的一次談話中,又提到鄭季翹的《文藝領域必須堅持馬克思主義的認識論——對形象思維的批判》一文,說:這篇文章讀後不大好懂,應把形象思維理論的曆史來源搞清楚。在談到曆史劇《海瑞罷官》時,說:曆史上的清官,很難找到。包拯、關羽都是統治階級吹出來的。(《毛澤東的文藝美學活動》第240頁)

“我就在20世紀60年代當了共產黨的鍾馗了”

7月8日,毛澤東給江青寫信。

內稱,“晉朝有人反對劉邦,他從洛陽走到成皋,歎道:世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我曾舉了後漢人李固寫給黃瓊信中的幾句話:蟯蟯者易折,皎皎者易汙。陽春白雪,和者蓋寡。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這後兩句,正是指我。我曾在政治局常委會上談過這幾句。人貴有自知之明。今年4月杭州會議,我表示了對於朋友們那樣提法的不同意見。可是有什麼用呢?他到北京5月會議上還是那樣講,報刊上更加講得很凶,簡直吹得神乎其神。這樣,我就隻好上梁山了。我猜他們的本意,為了打鬼,借助鍾馗。我就在20世紀60年代當了共產黨的鍾馗了。”(《毛澤東和他的父老鄉親》第541頁)

和賀龍談貞觀之治、談莊子……

9月14日,毛澤東在北京中南海客廳接見賀龍。他和賀龍閑聊了幾句,便從肘邊的茶幾上拈起份材料,“嘿嘿”地朗聲笑道:“你不要緊張嗷。對你我還是過去的三條,忠於黨,忠於人民,對敵鬥爭狠,能聯係群眾。”說著,將材料遞給賀龍。賀龍一看,是吳法憲等人的告狀信。他請示毛澤東:“我是否找吳法憲他們談談?”毛澤東擺擺手:“有什麼好談的。你不要找他們,不能承認上麵的事情。”賀龍說:“我想找他們解釋一下。”毛澤東沉吟片刻,說:“那也可以嘛。”隨之,他話鋒一轉,心境愉快地與賀龍談起貞觀之治;談起莊子“且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斯已矣。”談起馬克思《(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開始的唯物主義立場的轉變和人類解放思想的確立……思路隨興所至,一無羈絆。不覺競談到中午,毛澤東挽留用餐,賀龍謝辭。(《共和國重大決策出台前後》第3卷下,經濟日報出版社1999年版496頁)

與駐外使節談中越關係史

毛澤東在外交部小會議室,在陳毅陪同下,接見十幾名歸國的外交使節。

毛澤東不慌不忙喝掉杯中的茶水,待工作人員重新沏滿水後,作了一個瀟灑的手勢,便開始了他那知識淵博、引人入勝的講話。

講話的大致意思如下:

越南民族是偉大的民族,中越兩國人民自古以來就有非常密切的聯係。現代越南是多民族國家,其中以越族為主。越族與古代中國南方的百越人有關係。是百越的一支。古代越人有許多分支,在公元前三四世紀,越人大致分五部分,多在中國境內:東越在浙江省,閩越在福建省,南越在廣東,西越在廣西省和越南部,雒越在越南的紅河流域。

百越中的雒越,大約是在公元前4世紀,就是東周春秋戰國時期占據了紅河流域。已經有了發達的煉銅術,創造了東山文化,開始向階級社會發展。最初是組成了雒越部落聯盟,後來,其中一個蜀部落在蜀王子泮率領下占有了部落聯盟的領導地位,建立起越南第一個王朝,史稱安陽王。“土地有雒田,其田從潮水上下。民墾食其田,因名為雒民。”占有土地者叫雒王、雒侯、雒將。

秦始皇統一中國,征服了齊、楚、燕、韓、趙、魏諸國,也征服了百越之地。秦派去百越之地的地方官叫趙佗,他搞割據,建立了南越國。到了漢武帝時,國勢強盛,消滅了趙氏割據勢力,將南越國“分置九郡”,後來又改成7郡。這7郡統稱為交趾,長官稱交趾刺史。漢獻帝時,改交趾刺史為交州牧。不久,孫權分交州為交廣二州。交州有東漢時交趾、九真、日南3郡,廣州有東漢時的南海、蒼梧、鬱林、合浦4郡。秦始皇曾經遷徙內地50萬人“戍五嶺”,與越人雜居。其中,南海等4郡,也就是交、廣二州的廣州,由於文化較高,交通便利,漢影響也較強,越人逐漸朝著與漢人融合的方向發展了。而交趾等3郡,也就是交廣二州的交州,由於條件不同,漢人朝著與越人融合的方向發展了。

西漢時,朝廷常把罪人發配到交趾等郡。與當地人雜居。到東漢獻帝時,內地大亂,士人到交趾避難的很多,而且常常是舉家遷徙,漢人與越人互通語言,總的趨勢還是朝著與越人融合的方向發展。

在漢朝統治時期,雒越人所受的階級壓迫和民族壓迫日益加重。東漢光武帝時,錫光做交趾郡太守,這個官大體上還可以。後來換了個叫蘇定的人去做太守,這就糟了。蘇定是個“張著眼睛看錢,閉著眼睛辦事”的貪汙官。他殘酷剝削人民,又竭力壓製雒將。雒將大體相當一名部落首領吧。蘇定殺死了雒將詩索,詩索的妻子征側是位了不起的女英雄,首先舉義反抗,她的妹妹也起兵響應,叫征貳;征側、征貳成為起義軍領袖,曆史上叫做二征起義。起義軍得到交趾、九真、日南、合浦等郡越人俚人的響應,擊敗漢朝駐軍,取得65座城,征側自立為王。《後漢書》說征側是為了個人憤怒而起義,這種說法不對。民族鬥爭說到底是個階級鬥爭問題。為什麼四郡越人俚人群起響應,為什麼刺史太守困守孤城得不到居民援助呢?可見這些刺史太守都是蘇定一類的貪劣官。

東漢光武帝劉秀派伏波將軍馬援率漢兵8千,合交趾兵共2萬多人擊敗起義軍,“二征”在作戰中壯烈犧牲。

馬援雖然脫離不開其階級局限性,但他確是一代名將,有政治頭腦。他一麵修城治郭,設官駐守,強化統治,一麵下令興修水利,穿渠灌溉,為當地人民辦了幾件好事,穩定了那裏的局勢。

講到這裏,毛澤東略作停頓,深深吸口煙,又緩緩吐出,歎一聲道:“馬援之後,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地方官大多貪婪苛虐,對越南人民的壓迫和榨取十分暴烈,人民忿不能忍,不斷舉行起義。這些起義雖然都失敗了,但是卻給中國封建統治者以沉重打擊,增強了越南人民為建立一個獨立國家的鬥爭意誌。唐朝滅亡後,吳權擊敗中國南漢的駐軍,自立為主,越南從此獨立。經李朝到陳朝,200多年,民族文化得到很大發展。在漢字基礎上創成了本國文字‘字喃’。越南人民具有反抗外來侵略的光榮傳統。元朝統治者三次進犯越南,都被擊退了。明朝封建統治者侵占越南,也被擊退了。越南獨立後,中越兩國仍保持了密切的聯係,兩國的使節和人民的往來更是從未斷絕。越南的占城稻種傳入中國,還有木棉,對中國農業做出很大貢獻。中國的印刷術傳入越南,13世紀中葉,越南開始用木板印戶口帖子。15世紀後,開始刊刻四書五經。越南人常有舉族移住中國廣州、海南島等地。明初參與設計修建北京城的阮安,被明代士兵奉為火器之神的黎澄善,都是越南人。中越兩國和兩國人民的友誼確是源遠流長。”(《共和國秘使》第256~259頁)

武則天喝令把牡丹推出斬首

據說在文化大革命中,毛澤東曾指示工作人員把院裏的盆花都撤了,惟獨留下幾株大牡丹。秘書問他:“為什麼還留下這幾株牡丹呢?”毛澤東笑著說:“樹立一個對立麵嘛。你們知道唐朝的女皇帝武則天嗎?那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有一天她下了道命令,叫禦花園裏的百花在一個早上統統開放。其他的花都遵命照辦,惟有牡丹不理那個茬,就是不開。武則天一見大怒,喝令太監們把牡丹連根掘起,推出午門斬首,結果刀劈不折,斧砍不斷,又架火燒,也燒不死,無可奈何,隻得棄置路旁。而牡丹卻說:‘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處處不留爺,爺去投八路。’我一看,好呀,沒人要我要,於是,我就把它們請到這裏了。”秘書們問:“牡丹為什麼不開呀?”毛澤東哈哈笑著說:“那個老太婆的命令不對嘛,違反了自然界的規律,所以牡丹就是不聽她那一套。”(《震撼世界七十七天》第231~232頁)

1967年

王莽改了那麼多地名,連自己都記不得了

2月12日,毛澤東就成立“上海人民公社”事,找張春橋、姚文元來北京談話。

毛澤東不同意改名為“人民公社”,他說:“印度是總統製,它旁邊的尼泊爾是王國,這兩個,哪一個好一些?看起來還是尼泊爾王國比印度好一點。”毛澤東看著姚文元:“中國古代是三皇五帝,周朝叫王,秦朝叫皇帝,太平天國叫天王,唐高宗叫天皇。你看名稱變來變去,能說明什麼呢?”毛澤東又點起一支煙,開始了正麵議論:“我看,不能看名稱,問題不在名稱,而在實際。不在形式,而在內容。”又說:“總統製、國王製、君主製,所謂資產階級民主製,這都是形式。總統這名稱在英文裏和校長是一個詞。我們看來好像校長低得多,總統高得多,在英文裏是一樣的。”毛澤東大概嘴有點幹了,喝了幾口茶,又接著說:“所以,名稱不宜改得太多。在中國曆史上,最喜歡改名字的人要算是王莽了,他一當皇帝就把所有的官職統統改了,就像現在有人不喜歡‘長’字一樣。王莽還把全國的縣名統統改了,就像紅衛兵把北京街道名稱全改了差不多。王莽改了那麼多地名,連自己都記不得了,鬧糊塗了。王莽皇帝下詔書就困難了,不得不把老地名寫在詔書裏。這麼一來,使公文來往變得非常麻煩……(《毛澤東與名人》第1171~1172頁)

講了《觸讋說趙太後》: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4月,毛澤東在一次中央會議上對幹部講了《觸讋說趙太後》,並說:“這篇文章反映了封建製代替奴隸製的初期,地主階級內部,財產和權力的再分配。這種再分配是不斷地進行的,所謂‘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就是這個意思。我們不是代表剝削階級,而是代表無產階級和勞動人民,但如果我們不注意嚴格要求我們的子女,他們也會變質,可能搞資本主義複辟,無產階級的財產和權利就會被資產階級奪回去。”(《毛澤東讀史》第159~160頁)

他的目光停留在“吾將南遊雲夢”

7月13日,毛澤東在北京中南海。

現在,毛澤東反複閱讀並且久久凝思的是《資治通鑒》第7卷及第11卷上的兩段文字:“盧生說始皇日:‘方中:人主時為微行以避惡鬼。惡鬼避,真人至。願上所居宮毋令人知,然後不死之藥殆可得也!始皇日:‘吾慕真人’!”這段看似簡單的漢字,在毛澤東眼中和心裏,卻深感“學問大得很呐”。他在北戴河,在杭州都曾公開講過:“馬克思與秦始皇要結合起來。”

毛澤東略一翻身,側臥變成仰臥。他的手指頭本已夾了厚厚書頁,順勢一撥,便將“曆史”翻過幾卷;翻過了秦二世,翻過了陳勝、吳廣和西楚霸王。“冬,十月,人有上書告楚王信反者。帝以問諸將,皆曰:‘亟發兵,坑豎子耳’!帝默然。又問陳平……平曰:‘古者天子有巡狩,會諸侯。陛下第出,偽遊雲夢,會諸侯於陳。陳,楚之西界;信聞天子以好出遊,其勢必無事而郊迎謁;謁而陛下因禽之,此特一力士之事耳。’帝以為然;乃發使告諸侯會陳,‘吾將南遊雲夢。’上因隨以行……遂械係信以歸,因赦天下。”他的目光停在“吾將南遊雲夢”,久久不移。視察大江南北的決心他已下定,並且多次放風。可惜,遭到一片反對。毛澤東歎息:“沒有一個‘陳平’,也沒有一個讀破《資治通鑒》。”(權延赤《微行——楊成武在1967》,廣東旅遊出版社1997年4月版第6~9頁)

“諸葛一生惟謹慎,呂端大事不糊塗”

7月,毛澤東在南巡時對楊成武說:“劍英在關鍵時刻,是立了大功的。諸葛一生惟謹慎,呂端大事不糊塗。”(《毛澤東人際交往實錄》第391頁)

會否出現辛亥革命後的格局

9月9日深夜,毛澤東在上海虹橋賓館召集楊成武、張春橋、餘立金、汪東興開會,專門研究分析“文化大革命”運動的形勢,討論“文革”第二年的任務。毛澤東講了自己的看法:“‘文化大革命’搞到現在,估計有兩個前途:一個是經過‘文化大革命’以後,各方麵都搞得更好了;一個是從此天下分裂。如南京、無錫有兩派,安徽自辛亥革命後,從1911年至1928年,17年是分裂狀態。無非是像袁世凱、黎元洪、馮國璋、段祺瑞當總統,張作霖不當總統當大元帥,一直到蔣介石統一。其實蔣介石也沒有完全統一,山西有閻錫山,四川有劉湘、楊森,西北有三馬,雲南有龍雲。我們會不會出現那種局麵?說說你們的看法。”(《戰將與統帥》第327~328頁)

“你南萍是不是南霽雲的後代呀?”

9月16日,毛澤東專列停在浙江杭州筧橋機場。中午11點,楊成武帶兩名軍人登上專列,走進毛澤東的客廳。“主席,他們來了。”楊成武首先介紹那位穿綠褲子、臉頰瘦削、透一股精明幹練勁的軍人:“南萍同誌,浙江省軍區政治委員。”“主席!”南萍敬禮,上前握住毛澤東的手。毛澤東仍然坐在沙發上,一邊握手,一邊打量南萍:“南萍,你就是南萍麼。你的祖宗是不是南霽雲啊!”毛澤東嘴角流出笑:“你就是南霽雲後代,你處理這些事情有經驗。”

“我是照主席指示辦。”南萍知道毛澤東是說他處理溫州武鬥和全省支左問題。

楊成武關心一件事:“主席講的南霽雲搬兵是怎麼回事?”毛澤東說:“唐朝有個南霽雲搬兵。有個叫張勳的被安樂生殺了,南霽雲去搬兵報仇,搬不到兵就不走。他說,我城裏老百姓沒吃的,不發兵我也不走。”毛澤東再次望住南萍:“你南萍是不是南霽雲的後代呀?”南萍赧顏道:“不知道。”

楊成武聽毛澤東談古論今,都作為一次學習機會。下來後翻閱《資治通鑒》。才知記錄中“張勳”為唐肅宗時睢陽守將張巡之誤。殺死張巡也不是“安樂生”,而是叛軍的大將尹子奇。記錄中的“安樂生”係叛軍大將安守忠之誤。“搬不到兵就不食”也記成了“搬不到兵就不走。”(權延赤《微行——楊成武在1967》第200~201、203頁。

就王關戚下場,隻說了羅隱兩句詩

9月24日,毛澤東從南方乘火車回到北京,在中南海等候的王海容向他彙報了有關情況,試探他對陳毅及王、關、戚的態度。當王海容說到王力“八七講話”不得人心時,毛澤東針對王、關、戚問題,隻援引了兩句詩:“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並說,“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第二天,據王季範查明,這兩句詩出自唐羅隱《籌筆驛》。毛澤東援引羅隱這兩句詩,意思是說,王力、關鋒、戚本禹等人,在“文化大革命”開始以來,時來運轉,紅極一時,似乎天、地、人都協力支持他們,一切都很得手,但曾幾何時,他們多行不義必自斃,好運不長,氣數已盡。(《黨的文獻》1998年3期第81頁)

“不看古典小說,怎麼知道封建主義是什麼呢?”

10月12日,毛澤東同外賓談話中,還說:“不學點帝王將相,不看古典小說,怎麼知道封建主義是什麼呢,當作曆史材料來學,是有益的。”(《黨的文獻》1994年第1期)

1968年

中國需要一部通史

7月20日,毛澤東派人給範文瀾傳話:中國需要一部通史,在沒有新的寫法以前,還是按照你那種舊法寫下去,通史不光是古代近代,還要包括現代。(《範文瀾曆史論文集》,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79年版第376頁)

“你那個《十批判書》崇儒反法”

10月31日,黨的八屆十二中全會閉幕會上,毛澤東再次講了話。他說:擁護孔夫子的,我們在座的有郭老,範老基本上也有點崇孔囉,因為你那個書上有孔夫子的像啊。馮友蘭就是擁孔夫子的囉。我這個人比較有點傾向,就不那麼高興孔夫子。看了說孔夫子是代表奴隸主、舊貴族,我偏向這一方麵,而不讚成孔夫子是代表那個時候新興地主階級。因此,我跟郭老在這一點上不那麼相同。你那個《十批判書》崇儒反法,在這一點上我也不那麼讚成。但是,在範老的書上,對於法家是給了地位的。就是申不害、韓非這一派,還有商鞅、李斯,還有商鞅、李斯、荀卿傳下來的。這些古董我也不勸同誌們回去研究這一套嗬。(《希望》1992年新總第1期)

1969年

《陳慶之傳》:再讀此傳,為之神往

6月3日,毛澤東在武昌讀《南史·陳慶之傳》寫有批語:再讀此傳,為之神往。(《毛澤東讀文史古籍的批注集》第205頁)

可看《通鑒紀事本末》

7月,李德生將軍由安徽調北京工作,毛澤東和他談了話。據李德生回憶,談話中,主席向我講了黨的鬥爭曆史,還問我看什麼書,並且談到可以看看《紅樓夢》、《天演論》和《通鑒紀事本末》。(《我與毛澤東的交往》,山西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47頁)

朱升:他有九字國策定江山

8月27日,毛澤東在北京中南海。

近幾日,毛澤東又重讀《二十四史》,麵對一觸即發的核戰爭,他從《明史》中又受到了許多啟示。他對周恩來說:“恩來,你讀過《明史》沒有?我看朱升是個很有貢獻的人。他為明太祖成就帝業立了頭功。對了,他有九字國策定江山,‘高築牆,廣征糧,緩稱王’,我也有九個字是‘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文摘周刊(安徽)》2000年3月31日)

“此人是周朝人,是文王的後代”

9月27日,毛澤東在北京中南海會見日本田中角榮首相,談話始終在輕鬆愉快的氣氛中進行。在談話中,毛澤東說:噢。此人(指姬鵬飛)是周朝人,是文王的後代。周恩來說:周文王姬姓,姓他(指姬鵬飛)的姓,不姓我的姓。(《人物》1996年第1期第13頁)

1970年

李自成也是個米脂漢子

1月,擔任周恩來專職攝影的杜山奉命兼任毛澤東的專職攝影記者。在他第一次走馬上任,完成毛澤東接見外賓的拍攝任務,正準備離去時,毛澤東叫住了他:“老杜!”杜山激動得走上前和毛澤東握手。毛澤東笑眯眯地問:“老杜,你是麼子地方人?”“陝北米脂。”毛澤東在過廳的沙發上坐下,從茶幾的煙盒裏取出一支雪茄煙遞給杜山。杜山沒好意思接,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煙:“主席,我抽這個。”“噯!吸這個煙,這個煙有勁哦,不習慣麼?會吸這個煙才叫會吸煙呃!”毛澤東又說:“米脂風光好,出皇帝。李自成就是你們米脂人。他也是個漢子,看來,米脂也出漢子嘛!”(顧保孜《紅牆內的瞬間》,解放軍文藝出版社1992年版第66~67頁)

我勸你們不要把我當曹操

4月下旬,毛澤東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上第三次提出他不當國家主席,不設國家主席。他說:“孫權勸曹操當皇帝,曹操說,孫權是要把他放在爐火上烤。我勸你們不要把我當曹操,你們也不要做孫權。”毛澤東用三國故事,堅決表示不再任國家主席,堅持不再設國家主席。(王年一《大動亂的年代》,河南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393頁)

“這個皇帝可做了些事情呢”

6月19日,毛澤東在北京人民大會堂會見外賓時,林彪等中央主要領導人都在場。毛澤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說道:兩千多年前統一中國的,就是這個修長城的皇帝——秦始皇。中國這個字有兩說:一個叫瓷器,沒有A字,就是CHIN(秦朝)。這個皇帝可做了些事情呢。人家罵他可罵得厲害。(《毛澤東評點的帝王大傳》第10頁)

講釋迦牟尼坐騎故事

7月7日,毛澤東在北京人民大會堂會見老撾人民黨總書記凱山·豐威漢。他講了一個有趣的故事。他說:中國有一部古書,名叫《啟顏錄》,是隋朝時候寫的一部講笑話的書。其中有一則笑話,說中國北朝,信奉佛教。有一次開法會,由一位高僧登壇講經,講到中間,一個人站起來問他,釋迦牟尼平時出門騎的是什麼牲口?高僧回答:釋迦牟尼在家是坐在蓮台之上,出門時則騎白象。這個提問的人說:不對,你根本沒有讀懂佛經。釋迦牟尼出門騎的是牛而不是象,佛經上說:“音貌奇特。”“奇特”,不就是說騎牛嗎?高僧聽了,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對付不了這個人。說完,毛澤東大笑起來,在座的其他中央領導人和凱山等外賓也都跟著大笑起來。(《毛澤東國際交往錄》,中共黨史出版社1995年6月版第70~71頁)

“怎麼能說幾千年才出一個呢?”

8月,毛澤東在廬山會議上寫了《我的一點意見》,他在論及“天才”問題時,又回顧了曆史:我同林彪同誌談過,他有些話說得不妥嘛。比如他說,全世界幾百年,中國幾千年才出現一個天才,不符合事實嘛!馬克思、恩格斯是同時代的人,到列寧、斯大林一百年都不到,怎麼能說幾百年才出一個呢?中國有陳勝、吳廣,有洪秀全、孫中山,怎麼能說幾千年才出一個呢?什麼“頂峰”啦,“一句頂一萬句”啦,你說過頭了嘛。(《毛澤東和中國史學》第34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