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密歐與朱麗葉》reference_book_ids\":[7024491024625962021]}],\"59\":[{\"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59,\"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26,\"start_container_index\":59,\"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22},\"quote_content\":\"《十年》reference_book_ids\":[6847811115464789005,7078996531730189343]}]},\"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學愛你。
——溫至臻
雜誌的試刊運營結果出乎意料地好,各方的評論不俗。兩期試刊之後,開始了正式發行刊。正式發行那天,傳來了另一個消息,那個從歐洲空降來的主編Fisk Carriveau,申請回調的人事命令已經傳真過來了。
Fisk對熹雯說:“對你來說是一個好消息,也算是個壞消息。你工作認真、高效。我跟總公司商量的結果,推薦你做雜誌主編。但是也不要高興得太早,坦白地說,你的資曆的確尚淺,但我們的意見是,與其空降一位主編過來,不如從現有的團隊中提升一位,當然這並不是抹殺你的能力,這幾刊下來,我個人對你的工作態度和工作成效很滿意。”熹雯說:“我會努力看看。”
臨行送機那天,Fisk問熹雯:“溫至臻跟你是什麼關係?”熹雯臉色有異,問道:“怎麼了?”熹雯希望這個主編得來全是自己的真本事,而不是人事關係。
Fisk說:“你不要緊張,我隻是問問,因為下達人事令之前,他向Sixtus建議,你最好不要做主編。”
熹雯臉色一黑,噌一下就火。一出送機大廳,二話不說給溫至臻打了個電話。溫至臻正在辦公室跟幾位高層交代年末的事情,一見來電,心裏怦怦一跳,這還是熹雯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呢,溫柔地接起來,聽到火暴地傳來一句:“溫至臻,你怎麼就這麼不見不得我好啊,我做得好,你不痛快啊!我告訴你,我就要做得好,以後比現在還要更好!”
她天生沒罵人的天賦,嚷來嚷出也是那幾句,三字經是絕對出不了不口的,但是真火氣,因為語氣聽得出來,溫至臻還來不及說話,電話就被掛斷了,底下一群高管都嚇傻了,手機訊號這麼好,她又說得那麼大聲,多多少少聽到一些。溫總被罵傻,搖了搖頭,掛電話時反而笑了,笑著說:“高經理,你繼續說。”
熹雯可是連笑也笑不出來,下午茶的時候,把沈析拉到樓下發牢騷。大中被PM收購之後,廣告業務依然保留,隻是和雜誌兩邊分開。兩人同樓,各忙各的,見麵的機會卻不多。熹雯說:“他什麼意思啊?”簡直莫名其妙。沈析說:“謝熹雯你也不想想,主編可不是好當的,有責任是你的,有了功績是團隊的。再說了這種歐美刊在中國行不行得通,還不知道呢,保不定再兩三個月就Over了,責任誰來擔?”
“你對我沒信心!”
“這不是有信心沒信心的問題,是以後幾個月能不能見到你的問題,到時候忙得你灰頭土臉,什麼粉領、金領賺再多錢,沒空花。”
“不是錢的問題,是能力的問題,好不好?”
“謝熹雯看不出來,幾年不見,你長進了。現在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啊,幹嗎?”
“別人都說我有點工作狂,我看你現在比我還過分,一心都在工作上,我問你,你還要不要交男朋友?”
“以前是你教我的,做人要獨立,我現在這樣不對嗎?誰說女人一定要嫁人,如果是這樣,幹嗎要上學,直接學如何相夫教子不是更直接,我以前也想求一份安穩的工作,在家相夫教子,那個人不是不要我嗎。”
熹雯這樣一出口,不僅把沈析震住了,自己也是一震。她總說,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可是心底原來某個地方一直不曾過去,騙了所有的人,連自己差一點也要騙過去。
她後來更是認真工作,仿佛要向全世界證明,不是她不夠好,隻是他不懂得她的好,是他看走了眼。可是證明來證明去有什麼用,是虛無的花,現實就是,熹雯終於明白Fisk為什麼當初說,這是一個好消息,也是一個壞消息。沈析說中了,她簡直為這新刊耗費所有時間,忙得沒有個人時間。
這一刊完了,還有下一刊,仿佛一個無底洞,沒完沒了似的。
這樣好不容易到了年底,年底的特刊也新鮮出爐之後,熹雯心想終於鬆一口氣,傳來薑祥真的婚訊。其實,薑祥真打電話來時,熹雯還暗自揣測,該不會是一年一度的同學會,真沒想到,是她的婚訊。
熹雯請了一日假,陪祥真去看結婚場地。嚴京成有個朋友在近郊有片小地,曾給一對新人拍過一組結婚照,是家小型餐廳,有個小廣場,一個人工湖。他抽了幾張樣片給祥真看,果然風景宜人,畫麵唯美不可多得,從照片上就透出一種寧靜。
這家餐廳的入口,有一片綠化帶,小徑蜿蜒而入,迎麵是間咖啡餐廳。全落地玻璃,屋頂亦是玻璃,仿佛露天。
夢想中的婚禮是什麼樣子?從前讀書時,有一次聊起,祥真草草描述,最好有一條長長的迎賓小路。而這咖啡店前麵的小徑符合她多年前的美夢,一米來寬的小徑,左右都是綠化帶。隻這一項,完全符合她的條件。熹雯一直記得,所以先買了二打鋁皮花盆,結婚當日要放在置在迎賓的路上。
後來,熹雯陪祥真回到市裏,又去婚紗店裏去看婚紗,嚴京成充當一日司機。晚上去吃飯,嚴京成把熹雯愛吃的魚擺在她麵前,祥真看看兩人,舉杯說要慶祝熹雯遷升。嚴京成笑她:“得了吧,早幾個月,你談情說愛的時候,沒見你邀約請熹雯吃飯。”又問,“什麼時候把你家那位,拉出來溜溜?”
祥真說:“他搞建築的,忙。”
熹雯突然想起,那個時候,她還和溫至臻在一起的時候,有一天祥真打電話,說要跟他們一起吃飯。不算不知道,這麼一算,好幾年的事情。熹雯喃喃地說:“是該有結果了。”
這天晚上,祥真和嚴京成搶著結賬,走到櫃台處,祥真問嚴京成:“該有結果了。”她側頭遠遠瞟了一眼在收拾包包的熹雯,嚴京成淡淡一笑,仿佛有些許無奈,說:“很多事情不是該不該。”說得挺的哲理的,但從他嘴裏說出來,還真讓人有點受不了。祥真撲哧就笑了,言歸正傳,問:“在英國不是有進展?”倘若祥真沒有記錯,有一年元旦打電話過去,嚴京成在熹雯公寓。嚴京成沒好氣地說:“因為水龍頭壞掉了,我去修水龍頭,結果噴了我一身水,所以在她家洗了個澡。”
祥真哈哈大笑。
結婚的那一天,禮車來接祥真。熹雯張羅著拿東西,又把新娘的禮服放進後備箱中。小園深徑,那間舊咖啡店煥然一新。石子路的兩邊間或擺放著鮮花,一路引到那翠綠的玻璃房去。
九點不到,婚慶公司的人已經來了,祥真去臨時化妝間換衣服,祥真在餐廳和工作人員一起插花。捧花是白色玫瑰,紮成一束的,綠葉襯托著,白得純潔無瑕。
小廣場上的座椅已經安放整齊,全是純白椅罩,白紗一紮,一支鮮花襯著常春藤從椅邊橫斜出來。花球和花環備置妥當,一切都在有條不紊中進行著。小花童已經來了,漂亮的女孩背著一對白色的翅膀,男孩小跑著穿過人群,拉了拉熹雯的手。
是溫以皓,溫家的怎麼來了?但熹雯來不及和他說上一句話。婚慶公司的人來找她。熹雯去取婚紗和象牙白的拖尾禮服。禮服是抹胸的設計,點綴著蕾絲花。光彩明媚的象牙白,飄逸的輕紗。
傍晚在小廣場上的舉行儀式的時候,樂隊在演奏那著名的曲子《羅密歐與朱麗葉》。新郎去牽新娘的手。他說他願意,她說她願意。
熹雯坐在前排,覺得眼裏一熱,胸膛裏仿佛有什麼在翻湧,莫名感動。
嚴京成偏頭看著熹雯,熹雯緊抿著嘴唇,淚水掉下來。因為此刻的幸福而掉下淚水,還是為那些你想要卻不能擁有的幸福而掉下淚水?
這世上大約沒有比他更了解她的人了,他張開手臂,將她納入懷中,抬眼,看到溫至臻出現在花園小徑上。
四麵都是喝彩,新郎吻了新娘。
婚禮的晚餐是自助式的。在玻璃房內看到太陽落下去,即使黑夜到來,也掩飾不了一室的星光燦爛。
熹雯遇到溫至臻是在晚餐的時刻,她起身去拿飲料,看到他站在長桌的對麵。
“這麼晚才過來?”她問。心裏對他仿佛是有點憤怒,但也不知是不是這裏氛圍太溫暖,她的語氣也輕輕柔柔的。他說:“我送以浩過來的。”哦,原來世界這麼小,他是新郎那邊的客人,也不知是怎麼認識的,但總是有交集的行業,多少該認得吧。
“觀禮的時候,你坐在最前麵,自然看不到我。”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冷淡淡的。祥真拿著相機過來,遠遠地說:“熹雯,這邊,這邊。”熹雯一轉頭,卡片機刷出一張清晰的照片——他的黑色外套映著她的白衣。
祥真將照片拿給熹雯看,被溫至臻抽出過去,在指間翻轉。熹雯拿了一個高腳杯遞給他。他自然地接了過來,她又為自己倒了半杯香檳。將香檳瓶在他眼前一晃,她笑著問他說:“好看吧?”那香檳酒瓶上印著新郎與新娘的照片。
“很用心。”他評價。
“一生一次,當然要有心。”
他沒有接話,熹雯覺得自己說錯了話,語氣有點嬌嗔,是怪他從前不曾認真。
拱門處突然傳來一陣喧嘩,熹雯抬頭說:“要切蛋糕了,你要一起來嗎?”
溫至臻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站在這裏就好。熹雯知道他不愛熱鬧,她混入人群,嚴京成正在找她,他拿來相機,讓祥真為他和熹雯照相。
切蛋糕的照片也照得很美。
熹雯把金字塔上的酒杯遞到賓客的手中,她一抬頭,遠遠看到溫至臻站在遠處,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熹雯怔了一怔,可等到她抽身出來時,卻不見了他的身影。
她四下望去,皆不見他的身影。嚴京成問她:“找人?”
熹雯說:“沒有。”心裏卻是有一點空空的,仿佛一腔情懷沒有維係之處。她這樣想著,自己突然沮喪起來,因為那揪心的自覺——從來,她像是木偶戲上的角色,穿得美美,流光溢彩,拉絲的人卻是他。
但在這裏,卻是要笑的,臉上微笑著,心裏卻很痛,不能言說的傷痛。熹雯的笑是假的,祥真的笑才是真的。這樣她,更加難過了起來,因為,幸福早就失之交臂,得不到了。
幻燈片一直在放新人的照片,還有一些從前的VCR,其中有一段,新郎還穿著厚厚的外套,好像是冬天的時候,仿佛是公司的聚會上,圓形燈光打上去,照出兩個人,祥真捧著花,他單膝跪下,求婚。
嚴京成說:“真是在曬幸福。”看到熹雯又向身後望了一望,他過頭去,滿滿的賓客,但他知道她在找他。
溫以皓還在餐廳裏與小孩打打鬧鬧,可見他並沒有走遠。
嚴京成出了玻璃餐廳,從黑暗的外麵望進去,那些光彩陸離的燈光,餐廳像是一個魔幻的方盒子。溫至臻坐在花園的白色椅子上,望著玻璃餐廳,見他來了,收斂了目光。嚴京成出來的時候,拿了兩杯酒,這時將一個杯子放到溫至臻的麵前,上上下下將他一翻打量,說:“幾年不見,倒是更精神了。”
溫至臻本來就很纖瘦,今天過來赴宴,隻是穿了一件黑色合身的皮衣,衣服敞開著,內裏單著了一件衫衣,常去鍛煉的原因,也不覺得單薄。
嚴京成在他旁邊坐了下來,發現溫至臻這地方選得不錯,是觀景的絕佳位置,玻璃房子裏一切都看在眼裏。
嚴京成輕輕抿了一口酒,還沒有開口,聽到溫至臻問他:“你跟熹雯……似乎很熟?”他謹慎地篩選了用詞。
“是很熟悉,算一算,去KTV的時候,可以點唱《十年》。”嚴京成為自己的幽默哈哈一笑。
溫至臻沒有笑,拿了煙出來,問:“你抽嗎?”
兩個人點了煙,星星的火。遠遠地隔著玻璃,看到熹雯的身影出現在門邊,溫以皓拉著她說話,然後她站了起來,看了一眼玻璃房外,溫至臻的心猛然一悸。他身處黑暗,其實她怎麼可能看到他呢,不過是他的臆想。
嚴京成彈了彈煙灰,說:“在英國的時候,有天早上,熹雯哭著給我打電話,她說她做夢,夢見你去找她。但是你怎麼可能去找她,盡是無奈。商場上我雖比不過你,但是至少情商高出少許。溫先生,我不知道你看出來沒有,雖然她盡力掩飾,但是內心深處,最在意的人還是你。她就像一個結了繭的蛹,努力把自己包裹起來,努力想要證明自己,也不過是證明給你。她對別人總是溫和不怒,隻有對你,排斥、抗拒、反彈,不過是怕重蹈覆轍。如果你隻是玩玩,或是對她覺得抱歉,沒有更多的感情,我覺得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她生活中。我希望你懂得我的意思。”
溫至臻嘴角若有似無地一笑,手裏的翻轉著打火機,打開又關上,關上再打開。然後,緩緩地說:“坦白地說,你這樣推心置腹一說,又這麼關心熹雯,熹雯有你這樣的朋友,我真是替她覺得欣慰。但是,你該明白,能把生意做到這麼大的人,有幾個沒有用過些手段,我不想替自己掩飾。所以,這樣的我,怎麼可能於心有愧地對她好。”他看了一眼嚴京成,又說,“我當然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接近熹雯,是想修補跟她的關係。”
“修補跟她的關係?”嚴京成說,“你戀愛學分不及格吧,談情說愛不是請客吃飯,打幾通電話。”
溫至臻的臉色有點黑,工作上的事難不到她,但他跟熹雯就是——請客吃飯,打幾通電話。仿佛說到他心裏去。
溫至臻不怒,說:“我承認在這一層上稍遜一籌,但我有一點一定勝過你。”
“什麼?”
“我跟熹雯,我們並沒有離婚。”
嚴京成雙眼圓瞪,不可置信地望著溫至臻——他在說什麼天方夜譚?
“我沒有必要開玩笑。一開始是覺得她一時興起,怕她會後悔。”後來他怎麼知道,她會這樣拿走他全部注意力,自然是絕不離婚的,隻是她沒有起疑,他就緘默不說。
嚴京成看到玻璃餐廳的門打開,熹雯從裏麵出來,她穿的白色小禮服單薄,外麵空氣冷,抱了抱手臂,四下張望,仿佛在找人。嚴京成問:“熹雯不知道,對嗎?”
溫至臻點了點頭,眼神裏有一點不安。他遲遲不敢告訴熹雯,也是不能預料她知道之後的反應。
“溫至臻,你也沒有弄清楚一件事情。以熹雯的個性,這樣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她的反應會比你想象中激烈。”
溫至臻歎了一口氣,鬧離婚時候,他已經領教過一次了。而這一次,他不知道該如何向她開口。
嚴京成很想大笑,問溫至臻:“你以前沒有追過別人吧?”
“嚴京成,我找你好半天,祥真叫你擋酒。”熹雯走得近了,才看到被綠陰擋住的溫至臻。熹雯點頭問好,全然沒有發現兩人之間的波濤暗湧。但兩人著實有點奇怪,溫至臻好像被問傻了,嚴京成嘴角含著笑,熹雯下意識地問:“在說什麼?”
嚴京成說:“沒什麼。”拿起桌上的酒杯,舉杯對溫至臻說:“祝你好運。”很是反諷的口吻,然後快步離開了。
熹雯又問溫至臻:“什麼好運?”
溫至臻也說:“沒什麼。”熹雯就撇了撇了嘴,她還不想聽呢。熹雯說:“剛才溫以皓在找你。”她如果抬頭,一定會發現他的目光望著她,是連他自己都不自知的溫柔與縱容。熹雯隻是盯著他衫衣上的第二個扣子,盯得久了,也覺得有點怪異,怎麼盯著他的胸膛啊!她臉上一紅,忙說:“怎麼穿這麼少。”但這話一問,又有點曖昧,頓時什麼也敢說了。
溫至臻說:“你冷吧。”不待她說話,拉著她進了玻璃房。手掌溫暖而有力,將她的手包裹其中,她有一點恍惚。
溫至臻問她:“嚴京成新手機號碼是多少?”
熹雯不解,問:“找他幹嗎?”
溫至臻說:“有些事情不會,想跟他討教一下。”
“咦?”不就一個公子哥,還有什麼值得他學習的地方?
新年逼進的時候,大家有心情開始討論年度聚餐,說到“品興”最近在街角開了一家日式燒烤店的分店。熹雯突然想起上次做試刊的時候,柯遠為給了她一遝優惠券,也不知過了期沒有,翻出來一看,正好是這個月底過期。一行人浩浩蕩蕩去洗劫。
這家日式燒烤店是自助的,一般自助餐就在大廳,VIP廳是包間,每個包間都有一位專業的日本師傅來烤料理,當然價格也略貴一些。一個包間坐不下這麼多人,熹雯如今是主編,位高權重,同事們覺得在一起多有不自在,幾個人拉了去另外一個包間。熹雯坐的這一間包間裏寥寥幾個人。熹雯來的時候,還想叫人力資源部的朱朱一起來,隻是她今晚有事,來不了,熹雯有點無聊。
吃了幾塊烤肉和蘑菇,包間的灰色半人高的簾子被人挑起來,進來一個人,就坐在熹雯旁邊的高腳椅上。為了方便師傅烤肉,這包間的裝潢似吧台模樣,日本師傅在吧台裏麵,烤好的食物端到你麵前,如果你不要擺擺手即可。
師傅正好將一塊烤小牛排放到熹雯的碟子裏,熹雯一轉頭,見進來的人是溫至臻,她下意識說:“隻帶了二十四個人的錢。”她原本的意是,趕快出去,多一個人都不行。
當一屋子裏的人都看著她時,熹雯覺得,這句話真是說得太小家子氣了點。溫至臻倒很爽快,說:“今晚我請。”原本就不多的幾個人,默默低下頭各吃各的……
熹雯狠狠咬了一口牛排,出氣似的。剛出爐火熱的牛排,被熹雯咬在嘴裏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隻嗯嗯地低鳴。
熹雯猛喝了幾口清酒降溫,其實已經吃得七七八八了,她這會兒總不能走了吧,以後少不得還要打交道,麵子總是要給足的。哪知溫至臻坐在旁邊,也沒有說話,隻顧著吃,好像是餓了。師傅正好又上了一塊小牛排給他,熹雯早就聽柯遠為說過,這家日式燒烤小牛排最好吃,但每日供應有限。
她虎視眈眈的目光,全落在溫至臻的眼裏,等了一會兒,差不多涼了,他推過去給她,也沒有說話。熹雯覺得怪怪的,但沒有不吃的道理,囫圇地吞了下去,意猶未盡。
溫至臻突然碰了碰她的手肘說:“喂。”看了她一眼。
熹雯不解地望著他。溫至臻說:“嘴角有醬。”
熹雯抿了抿嘴角,伸出舌頭想去舔。突然,一股熱力靠過來,她整個人就呆了。因為溫至臻靠過來,親她的嘴角。熹雯回過神來,溫至臻正從側麵靠在她的肩膀,手伸得長長摟到她的腰了,他在親她,親得不緊不慢,一口一口地親她的嘴角。
熹雯突然想起,他們在吃飯啊,關鍵是旁邊還有觀摩群眾!熹雯一下子就推開了他,四下一掃,好在大家都是各吃各的,師傅在低頭烤肉,吧台的好處這時就體現出來了,這吧台是一條直線,熹雯坐的是角落。但熹雯還是有些生氣,小聲嗔道:“你瘋啦,旁邊還有人呢。”她推開他的時候,溫至臻挺惱火的,聽她這麼一說,就笑了。你看她沒顧上討論該不該的問題,先教育他,這事該在沒人的時候進行。
溫至臻沒頭沒腦說一句:“樓上我有間辦公室。”熹雯心想,這清酒喝的時候不覺得,貪杯多飲,後勁挺大的。正想問他是不是喝醉了,原來重點在後麵兩個字上,溫至臻說:“沒人。”眼角眉梢都在笑,熹雯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又紅。他跟她調情!
雖然是開玩笑的成分居多,可等到熹雯緩過氣來,越想越動氣,正想摔桌子走人。旁邊VIP包間傳來鬧哄哄的聲音,大家過去一看,不得了,日本師傅拿了個滅火器正在滅火。見溫至臻進來了,師傅像犯了錯似的,垂著頭打理台麵,幹粉經過的地方,泛白泛白的一層灰似的,這是吃飯還是折台子啊。
熹雯也覺得麵子上有點過不去,因為這一幫人是她帶來的,忙問:“怎麼回事?”原來,新進來的同事覺得不過癮,清酒喝得七葷八素,央求師傅讓她也來試試手藝,人家一小姑娘嗲聲嗲氣的求了半天,這師傅就心軟同意了,才不過一轉身的工夫,烤台火苗直串。
熹雯說要賠償損失。溫至臻說,不用。熹雯就自己跑到前台去結賬,溫至臻追過去問:“幹嗎呢。”熹雯避開他,說:“不要拉拉扯扯,不好看。”熹雯原來還想用柯遠為給她的優惠券來著,這會兒也不好意思拿出來,現金肯定不夠,隻說要刷卡。溫至臻這時也有點置氣了,她非跟他分得清清楚楚不可?
服務生接過熹雯銀行卡的時候,覺得戰戰兢兢,大老板怒目凶光地盯著呢。熹雯心裏其實也在敲邊鼓,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是平常心。知道溫至臻就在身後,背脊一直緊繃地挺直。天地點仿佛隻剩下服務生敲擊鍵盤算賬的聲音,然後,熹雯聽到溫至臻歎了一口氣,她手邊一熱,溫至臻上前來說:“給她VIP價。”
熹雯這次沒有反對,覺得再跟他唱反調就真是矯情了。
熹雯今天沒有開車來,因為知道會喝酒。等同事都走完了,溫至臻說要送她回去。熹雯說:“不要。”溫至臻說:“多久沒有見到你,才見麵,不是不用,就是不要。你能不能順我一次。”熹雯退了一步說:“你也喝了酒,不要開車。”溫至臻一愣,覺得她在關心他,又很輕聲地說:“隻一小杯,沒事。”
他將車開出來的時候,熹雯已經走了。這裏離公寓不近不遠,正好散步回去,晚上十點鍾,這個城市的夜色才剛剛開始炫耀,白天那些熟悉的街道,看起來又是那麼不同,更美、更閃爍,那些重重霓虹燈的後麵,仿佛有什麼東西比白天更吸引人,紙醉金迷,再貼切不過。
熹雯走了一會兒,聽到有人在身後按喇叭。她回頭,看到溫至臻的車。熹雯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打算上他的車。熹雯繼續往前走,身後的車也沒了響動,以為他走了。過斑馬線的時候,看到他遠遠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