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接,碎玉最好的悟境之地。玄月就在這裏麵。
人是那水向低流,天是清氣往上浮,問這天人何時一,唯有像海百川融。
這個幻境的實體,是一棵直插雲霄的菩提樹。這棵樹,紮根於碎玉內正東方,一塊懸空土地上。其上,有一個百丈高的樹洞,用以進出水天接。
樹洞的前方,盤坐著一人,正是燭曲。
一道遁光射來,王陽降落到燭曲身旁。
“玄月悟道的時間不會短,你不必一直等著。”他道。
“許家圍困我的時候,這麼關心一下多好。”燭曲的回答不鹹不淡。
“我有我的立場。你也不是小孩,就少鬧點別扭。”
“也就是你,別人我哪會把這話放到門麵上說。”
燭曲輕輕哼笑了一下。他看向樹洞方向,眉頭放鬆了些許,欣慰道:“若得弟子如玄月,此生為師複他求?”他向王陽揮了一下手。“千百年都活過來了,還差著幾天?我就在這等著。”他頓了頓,目光突然落向遠方。自語道:“不知老夫的另一個弟子,現在是一個什麼狀況?”
......
在水天接的增幅之下,玄月進入了天人感應的玄奧狀態。
“木之真名為火,洞之真名為藏,銳之真名為破。
吾所見之物,皆可洞悉真名,知其本性。
順其本性而禦之,而攻他物。故,事事皆落吾所料,應吾所想,順吾所意。雖手不可縛雞,亦可以諸般自在!
無上智慧!無上智慧!”
耳邊響起這樣一段話,玄月眨了眨眼,醒了過來。
他漂浮在太虛之中,如嬰兒一般蜷縮著,臉上的表情雖是呆滯但腦中卻從未有過的清醒。他頭頂上,有一個大的看不見邊際的光球,壓在那裏,很顯威勢。
“人類啊。”
那個光球再次傳出玄音。這次,玄月醒著,更能體會到對方令人心生臣服的偉大。光球隨著聲音的頻率振顫,光輝如浪潮一般拍打著四方。它用一種奇怪的言語方式道:“汝來見吾,是想要點什麼?”
“要什麼?”玄月沒有開口,甚至沒有一絲動作,隻是用心聲自語著。
但那光球卻無疑的聽見了。它依舊使用著那種怪怪的言語方式,道:“連想要什麼都不清楚,來見吾的人中,汝還是第一個。”
“第一個?還有其他人來過這?你又是誰?”玄月用心聲問道。
“吾乃神帝之女,掌管萬物靈智,乃智慧之神。若是吾想,石頭亦能成聖;若是吾願,聖人不如狗彘。
見過吾真顏之人。遠古有盤古,有巢,女娃,燧人,伏羲,神農,黃帝等等。
近古有孔丘,李耳,墨翟,釋迦牟尼之流。
若是論及最近,就隻有雪姬,魯班等一些不堪入目的散人了。”
“嗬嗬。”玄月心中笑了一下。道:“這些偉大的存在,在你口中倒成了‘等等’,‘之流’,‘散人’,‘不堪入目’了。”
“吾乃神族,先有吾而後有天,與混沌同生,執掌一方秩序。人族崛起才幾許歲月?不過就是曇花一現。物種的起滅,吾早已見過無數。”
光球的聲音頓了一下。接著道:“但憑心而論,人類,是吾見過的最狂妄的存在。他們敢人之不敢,行人之不行。”
“比如?”
“拘神。”
光球的聲音大了幾分。“天道不全,有一遁走。這一乃無冕之神,在冥冥中徘徊不知多少歲月,最後應在了人類身上。此後,人有仙道,神有神道。汝等脫離了諸神的掌控,並獲得了可以和神抗衡的力量。
隻因沒有直接利益的衝突,且神族是維護天地正常秩序不可或缺的存在。神與仙,雖然摩擦不斷,但並未水火不容。
直到,那個術被創造出來,那個邪惡的術被創造了出來——汝等開始大肆的捕捉神明!”
玄月眉頭皺了一下。“但這講不通。神掌秩序,如何會如此脆弱,被‘大肆’捕捉。”
“吾神族,雖掌握秩序,但亦被秩序所困。故水不可往高處走,活木隻在土中生,不能胡亂造次。而那個名為《拘神訣》的惡術,便是鑽了這個空子。”
光球換上回憶的語氣。陳述道:“神仙戰火,勢如燎原。小的——許願神,拾物神,大的——火神,智慧神,算來已有三百六十五位被汝等拘禁,困在了人界。人類的死傷更是不可計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