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玄月麵如白紙,魂魄離散,眸中連生命該有的靈光都在搖曳。就像一盞油盡將枯的燈火......
還差最後一個沒斬......
神智都已然不清晰了,玄月卻還忘不了當下此事。恍惚之間,手中的暖風又舉了起來。
刀落,卻撞上無形之物,哐當有聲,被擋了下來。是花自語出手。
玄月的魂魄兩虛,雖然感覺到到暖風被阻,大腦卻一片空白,任由手懸在高空,沒有了動作。
“你想幹嘛?”花自語沉聲問道。
“舊我不去,新生何來?”玄月腦中此時完全沒有“隱瞞”這個概念,下意識的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你還想斬去人格?本尊可不記得,有允許讓你這麼做過。話說,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無視著本尊的存在,擅自行動啊。”
在花自語的操控下,暖風脫離玄月的手掌,沉浮在玄月麵前。
“吾之眼視直為曲,吾之耳難辨忠奸,吾之心不覺愛恨,吾之手殺伐不止。我想正確的認識這個世界,這種已然扭曲的靈魂要它何用?今天碰見‘暖風’這種異寶,正好斬了。”玄月木然的回答,還是本能在說話。
花自語歎了口氣。“後生啊,心若向菩提,哪處,哪刻不新生?暖風的製造者,曾也抱著和你一樣的想法,最後還不是一場傷悲。”
“他是誰?”玄月恢複了一點理智。
“魯班。”
魯班!暖風的製造者竟是魯班!械仙魯班曾用暖風斬過自己的念頭,仙人的念頭!這點,若是讓那些煉器家族知道,恐怕又是一場血雨腥風——仙人的念頭,即使被斬離體外,也不會輕易消失。
“崩壞之物,隻有有打散重鑄。晚輩相信自己,這次的選擇沒有錯。”
花自語沉默,看向玄暝。
“你還是什麼都不想說嗎?玄兄。”
“自己尚且昏昏,如何使他人昭昭?我這次來這,本身就是一個錯誤。”玄暝依舊閉眼不肯張開。他在背後撕開一個與身同高的巨大裂縫,腳步輕點,退了進去,消失不見了。
“切!”
花自語向著玄暝消失的地方,輕蔑的嗤笑了一聲,然後將手舉到視線平齊之處,打量起掌心的玄月。
“你若心意已決,本尊幫你倒未曾不可。但你現在魂若有無,這一刀下去,生死難卜啊。”
“在下死不了。”
“嗬嗬。這是何等狂妄的自信!但本尊喜歡!”
花自語法力微動。暖風像螺旋槳一樣急轉,然後飛到玄月頭頂,發出高頻的嗡鳴聲,仿佛隨時都會落將下,割裂一切。
“準備可好?”
暖風嗡鳴更甚,似在考驗玄月的決心。玄月嘴角上咧,露出了他的招牌笑容。他點了點頭。
“斬!”花自語低沉的喝了一聲。
暖風止轉,劈落下來。它落在玄月的頭頂,頓時爆發出萬丈的金光!
以玄月為中心的天空,開始大片大片的凝聚出紫色雲彩。
無以計數的花瓣,從這些雲彩中飄落,如同鵝毛大雪。
花自語的手掌之上,幾個金色蓮花花苞憑空鑽了出來,優美的綻放。
刹那之間,隻聽得到處都是佛音梵唱,讓人心神寧靜。
玄月單跪於仙人掌心,沐浴著花雨,被金蓮陪襯,由仙人持刃斬去自身,梵音附和。這種排場,這種祥和的意境,這種神聖的感覺,都暗示著一個了不得的存在出世了......
“天花亂墜,地湧金蓮。本尊這一斬,倒是斬出了一個人物。”
突聞狂風呼嘯,玄月的泥丸宮變得像一處海眼,鯨吞起周圍的靈氣,開始壯大自己被斬得隻剩一絲的神魂。
但這裏隻是仙人臨時開辟的原始天地,哪來的什麼靈氣?還得花自語出手。花自語視線微轉,看向遠處的天空。頓時,一股濃鬱的靈氣從外界抽來,降臨到這片天地,填入玄月那無底的泥丸宮。
玄月的魂,從長生境節節攀升——沐浴!沐浴中期!沐浴後期!臨冠!臨冠中期......
......
混沌世界外。
無盡的靈氣被調動,形如巨龍,又如颶風,一股腦的鑽進那粒微不可見的灰塵。燭曲用油燈撐起的光幕結界,如泡沫一般不堪一擊,全然沒有作用。
“這是什麼情況?”
燭曲看著眼前的巨變,額頭冒汗,這樣喃喃自語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