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盤虯般的老樹上,數十個少年麵色蒼白,吊掛在上。
這場景有些詭異,但放之於現今這個什麼都亂了套的年代,這倒也算不得太奇怪。可若是整整一片林子,大大小小近千棵樹,全然這副鬼樣的話,那無論說什麼,也得有點毛骨悚然了。
“嘣滋。”
時間不知靜謐的流淌了多久。林子裏某處的一棵樹上傳出一聲脆響。藤蔓崩斷,一個少年應聲摔在地上,然後就一直保持著趴下的姿勢,良久沒有動靜,仿佛已然摔死。
“呃……呃啊……”
一會後,這家夥終於擺脫了生死不明的狀態,弄出些許聲響。乍聽上去,他仿佛是在**。
但你若走上前去,看到他憤怒,猙獰,淚泗俱流表情,你才能明白——這家夥分明是在嘶吼,在呐喊,在咆哮!
他顫悠悠的支撐起身體,堪堪把腳跟站穩,扭頭就向身後的樹幹撞去!事發之意外與突然,就像那旱地驚雷一般!
“又一個瓜娃子。”
隻覺一陣微風卷起,四遭的水汽驟然濃鬱,凝聚成一堵白色霧牆,隔擋在少年與樹幹之間。宛若實質的白色霧牆柔韌無比。少年如撞上一匹白絹,被彈了回來,跌倒在地。
接著又是一陣濕潤的風吹起,一個白袍老者突兀的從虛空浮現出來。此人,不怒自威,麵顯睿容,顯然極善禦人之術。
少年本來就虛弱,遭這麼一跌,臉色愈發蒼白了幾分。但看見老者出現,他卻瞳孔一縮,仿若遭了天大的刺激,掙紮著要站起身。那架勢,好像不咬下老者幾兩肉便死不瞑目一樣。
“不是……不是說好隻是幻境而已的嗎?不是說……不是說,全是假的嗎!”少年的聲音細若蚊蠅,還帶著一絲顫抖。但這隻言片語還是很好的將那股憤怒表達了出來。
“那確實隻是幻境。”
“但我在幻境中的所作所為,憑的確確實實是我自己的意誌啊!混蛋!”少年徹底怒了,一掃虛弱之態。他咆哮道:“做出了那等事情後,你還讓我怎麼看待自己!魔鬼?牲畜?還是什麼豬狗不如的玩意!你回答我啊,混蛋!混蛋啊!!!!!!”
林中的飛禽皆被驚得飛起。少年的咆哮如燎原之火,席卷八方。老者身處這狂風暴雨的中央,卻平靜異常,承受著這股憤怒,不去打斷。
“但老夫要找的,正是可以承受這種罪孽的人啊,小夥。”老者感慨了一句,又馬上收斂好情緒。
他不再與少年糾纏,開始心平氣和的善後。“你被淘汰了。按照事先約定,你可領走五兩金作為酬勞。等會會有人來給你錮魂。”
“五兩金……哈哈哈,我的良心現在也就隻值這區區五兩金子了……哈哈哈。”
少年癱跪在地上,陷入癲狂。白袍老者卻不再搭理,如來時一般,悄然消失。風吹得樹葉颯颯作響。樹上,其他少年隨著微風輕輕擺蕩,在淒涼的狂笑聲中,顯得更加淒涼……
少年被錮了魂,與修士之途再難產生交集,卻也萬幸的忘掉了那些該忘記的事情。他帶著五兩金子與幾分迷惘,被人領出了這片林子,仿佛從來沒在這裏出現過一樣。
接下來的三個月,樹上的一部分少年們開始陸續醒來,或者說被淘汰。他們被流程化的安撫,錮魂一通,然後領了金子走人。毫無疑問,他們也不是白袍老者所找的那種——可以承受罪孽的人。
就這樣又過了兩個月,九百二十六棵樹,共計一萬零二十四個少年,如今隻剩了僅僅兩位。
他們,過關了......
孤峰之上,勁鬆飛鶴,白袍老者盤坐在老鬆之下,正在細細的品茶。突然,無數點熒光在老者前方泛出,輕柔的凝聚在一塊,勾勒出一個著裝奇異的女子的身形。輕靈的氣質,讓她仿若精靈。
“時間到了,先生。”精靈般的女子向白袍老者行了一禮,提醒起老者。
老者點點了頭,沉吟了一會,突然問那女子道:“靈兒,你可知老夫這次找來如此多的孤兒,進行這場非人的試煉,是為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