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記》reference_book_ids\":[7329734256958131262,7340899454574152766,7340897933081971774,7280731567012449338,7227019292271709217,7316033857185123337,6890728371928435725,7342292125670722622,7345722444667161662,7340577584461122622,7315371265399720994,7316405974531574836,7330836898774010942,7230760648060177408,6838936304063876104,7220723696556575804,7185526065354247226,7296713347657894962,7234082226822974479,7316473094430788618,7294567301045554191,7316402362812206095,7236307400490224696,7316396779325361163,7311275374325795880,7220723696376220675,7316473187061992500,7315417076745636904,7367280403234704446,7229533199024524348,7340521904312159294,7268600161616530491,7291614099564137511]}]},\"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這大概就是和喜歡的人待在一起的感覺吧,做著一些無聊的無關緊要的事,時間卻過得很快,又舍不得用完,恨不得像從海綿裏擠水一般,一點一滴都不想浪費。
[1]
陸淼淼突發奇想要吃灌湯包,支使司機去買,點名要新洲小學後麵那家老字號,得到陸尋的首肯後,老王隻好穿越大半個城市去排隊幫陸小公主買幾個灌湯包。
這邊自然是分身乏術,無暇顧及。
二人便沿著公路慢慢往回走。
陸尋性格古怪,沒有多少朋友,唯一稱得上關係好的大概隻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傅亞斯,但早些年他家庭敗落後怕連累他有好幾年沒有聯絡,現在結婚了老婆又懷孕變成了老婆奴,幾乎看不見人。顧玨宇從他進入盛娛便跟著他,姑且也能算上一個。那年事故發生後,他便與施黎翹分手,再後來,她便去了國外。誰也不知道原本已談婚論嫁的兩人為何會突然分手,傅亞斯隱晦地問過兩回,得到他的白眼之後訕訕地打住,此後沒有再提。
這段記憶像被打入冷宮,這些年,他從未對人提及,就連夜深人靜時自己也從不拿出來回憶,他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可這一刻才發現,並沒有,那個夜晚發生的一切,依然曆曆在目。
他和陳初提起這段經曆時雲淡風輕,到最後,手卻在微微發顫。
好像突然間又回到了那個深夜,在漆黑寂靜的高速公路上,施黎翹奔跑著離去,他被卡在駕駛座上,周遭什麼聲音都沒有,隻有自己的心跳,後座的喘息聲以及血液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在那短暫又漫長的半個小時裏,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聽著哥哥嫂子的呼吸越來越弱,最後消亡。
“我什麼都做不了,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看著他們在我麵前死掉。”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儼然帶上了哭腔,眼睛亦是猩紅的,“我甚至覺得,是我害死了他們。”
陳初在這一刻,突然抱住了他。
“陸尋,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也有個哥哥?”
在傷痛麵前,再多的語言都是蒼白的,最好的安慰其實最殘忍:揭開自己的傷疤,陪他一起疼。
陳初與陳未是雙胞胎,陳未先一個小時看到這個世界,於是便成了哥哥,雖然她從不曾叫過他一句哥哥,他卻承擔了所有哥哥應該有和不應該有的責任。
陳初愚笨,懶散又固執,陳未則繼承了父母親所有的優點,聰明,勤奮,善良與堅持。剛學會走路就自己要求學小提琴,幼兒園已到過博陵劇院演出,小學則揚名,全世界都知道何婧有個了不得的天才兒子。
那些時光,是陳初最痛苦又快樂的時光。痛苦的是,誰都將她與陳未對比,包括自己的父母;快樂的是,無論她做錯什麼,永遠都有陳未給她頂著。
陳初從未嫉妒過陳未,即便全世界都覺得她比不上他,即便父母的偏頗已擺在明麵,她也不曾嫉妒過他。因為所有她應該得到的寵愛,陳未都給了她。
他就像一把大傘,晴時遮陽,陰時遮雨。
可後來,他還是走了。
陳未自小身體不算好,又因練琴極少鍛煉,所以經常生病。那一次也以為隻是尋常感冒,吃點藥就好,誰知幾天下來持續高燒,被送到醫院已經有些嚴重了,肺炎感染。何婧當時在奧地利演出,隻有陳洪恩一人照顧陳未和陳初,他索性將陳初也帶到了醫院。
陳未過世那一晚,何婧風塵仆仆地從奧地利趕回來,都不曾換洗就到醫院陪伴兒子。當時陳初還有些嫉妒,因為何婧看到她懶懶散散邊寫作業邊看電視,將她數落了一頓,回頭對著陳未就換成了笑容,簡直堪比川劇變臉。陳初憤憤不平地對陳未做了個鬼臉,他朝她笑了笑,沒有理會。
那天陳未精神很好,陳洪恩和何婧以及陳初全家人都在醫院陪伴他,還少有地全家人一起看了電視,正好放的是《西遊記》,陳初記得很清楚,《三打白骨精》她看過十幾遍了,劇情已倒背如流仍舊看得認真,何婧恨鐵不成鋼:“你就知道看電視,關了,哥哥該休息了。”
好吧,那就休息。
陳未住在雙人病房,她和何婧睡在隔壁的病床上,陳洪恩委委屈屈地蜷縮在沙發裏,他睡前還懂事地問父親:“爸爸,你到我身邊睡。”
陳洪恩擺擺手,遂關了燈,留下一地的月光。
也就是在那一夜,陳未突發急性肺水腫。
陳初不知道那一夜陳未經曆了怎樣的痛苦掙紮,因為她睡著了,她是被吵鬧的腳步聲和母親的哭聲驚醒的,她眼睜睜看著陳未被推進手術室,坐在沙發上半天回不過神來。
何婧一直在哭,陳洪恩呆滯地站在病床邊。
“爸爸,陳未怎麼了?”
陳洪恩沒理她,頹唐地用手遮住了臉。
陳未搶救了三個小時,沒能救回來。
那一年,陳未隻有十二歲,他走得匆忙,留下的是陳家一生的痛苦。何婧第二天也被送進了醫院,陳初不吃不喝了三天,最後被陳洪恩拿著米湯往嘴裏灌:“我已經死了一個兒子,你是不是要我連女兒也沒有?”
那一年,陳未隻有十二歲,仍是少年模樣。
成年後陳初不停想象,陳未若是還活著,會是什麼樣子呢?
溫柔,俊秀,勤奮,估計會像爸爸一樣沉默寡言。這些影子慢慢地重疊在一起,最後她看見了琴房的貝思遠,他的背影與姿勢,與陳未如出一轍。
這些年,陳初從未在誰麵前提及陳未,包括唐樂與貝思遠。
而現在,她卻輕鬆地提起了哥哥,以及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去。
陳初站在夕陽裏,努力地牽動嘴角:“最初那幾年,我也像你一樣痛苦,雖然年紀很小,但當時的痛苦和悲傷幾乎要將我淹沒。我媽在醫院住了半個月,回家就是哭,也沒有回樂團,我爸則是請了長假。陳未死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家都像垃圾堆,感覺他走了,把我們的靈魂也帶走了。但後來,有個晚上我夢見了他,他沒有和我說一句話,隻是很悲傷地注視著我。我知道,他一定不希望我們這麼痛苦,所以我努力振作,學著他做好每一件事,好好地活著,連同他那份一起。”說到最後,她有些無奈,“遺憾的是我比較差勁,他輕而易舉就能做好的事情,我總是做不好,但我知道他不會怪我,他一定更希望我能夠開心地活下去。
“我其實很少提及陳未,並不是我還沉溺在痛苦裏,而是我希望他就這樣安靜地離開,活在我們的回憶裏就好。其實怎麼避諱也無法改變陳未已經過世的事實,逝者如斯,活著就要好好活著。不僅是陳未,我想你的哥哥嫂子也不希望你如此痛苦。因為他們一定也愛著我們,一定不舍得我們為了他們的離去而悲愴,甚至自責。”
道理他聽過無數次,可沒有一次像此時這般震撼,許是有著共同的傷痛,她的安慰才那麼深刻。
微風帶來她堅定的嗓音,陸尋看著她,心有些發澀發軟,忽然很想吻吻她。
“陳初,我可以吻你嗎?”
陳初錯愕地抬起頭,陸尋的吻卻突然壓了下來。
陸尋的吻一如他的人,看似恬靜無害,實則猛烈凶狠,他的唇舌研磨著她,像溫水煮青蛙,將她的防備抗拒一點點抽離,最後腦子隻剩下一攤子的糨糊。
她慍怒,這人做事從不看場合,這可是在大馬路上。可當她抬頭看到他的笑,卻怎麼也生不起氣來。
“陳初,謝謝你。”
陸尋並不常笑,大多時候嘴角微微上挑,看人總帶著審視與戒備。他極少露出這樣純粹的笑,星眸皓齒,看起來明亮而耀眼。
謝謝這麼美好的你出現在我的生命。
那些不堪的過去,突然就因為與你有相似的經曆,因為有了陪伴而變得不那麼痛苦了。
所以,真的謝謝你。
許是回憶讓兩人都變得黯然,陳初突然想到唐樂家附近那碗滾燙的牛肉湯麵,每每不開心,她都去那裏,這會兒,她也想帶陸尋去。
話已出口,陳初才踟躕:“你應該不會喜歡那裏,環境不是很好。”
陸尋道:“東西好吃就行。”
但他顯然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
他看著低矮的門麵,擁擠的大堂,腳下油膩的地板直讓他犯惡心,見陳初一臉“我就說了吧”又不好撤退,隻得硬著頭皮勉為其難地跟在她身後找了位置。
大熱天的,小小的麵店擠滿了人,為了節省空間,放的是矮桌凳,陸尋一坐下,長腿完全無法伸展,委屈地蜷成一團,後背緊緊貼著牆,看起來滑稽又可憐。
“老板,我們的麵怎麼還沒來。”
陸尋話音剛落,便見大家都朝他望了過來,不明所以。
陳初忙和他解釋:“這裏都是要自己去端的。”說著自己起了身,鑽進陰暗的後廚,不一會兒就端著兩碗麵出來了。
在這熙攘的小空間裏,陳初端著麵,熱氣在她臉頰氤氳開來,像一層薄薄的紗,她走得很快,湯汁在步伐搖晃中微微濺到手上,聽見她不滿地嚷嚷:“燙死我了,快幫我接。”他一時間也忘記去幫她接過來,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過世的哥哥嫂子:嫂子向來不愛請幫傭,說不喜歡家裏有外人,向來都是自己下廚,哥哥下班就往沙發上一躺,什麼事也不做,大多時候都是嫂子罵罵咧咧地數落,哥哥像聾子一樣默不作聲,但奇怪得很,嫂子這邊還在罵,手上卻一點不含糊,做著哥哥最喜歡的紅燒排骨。小時候不懂事,總在等他們吵架,卻沒有一次真正吵起來。
“你搭把手會死嗎?我都被燙死了!”
手是有點紅,卻沒有嬌滴滴地找他出氣,反而抽了筷子遞給他,眼睛發亮:“快吃吃看,好不好吃?”
他挑了一筷,還沒入口牛肉的香氣已盈滿了鼻腔,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吃,一點也不輸給星級料理和私房菜館。他剛點了頭,陳初就一臉自豪迫不及待地邀功:“都和你說好吃吧!剛剛還一臉嫌棄!”
又不是你做的,自豪什麼。他這樣想,到了嘴邊的話卻變成了:“是挺好吃的。”
陸尋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擠在一個狹隘髒亂的蒼蠅小館吃一碗牛肉麵吃得滿身大汗,而且他還樂在其中,學著陳初往湯裏放了一勺辣椒醬,結果被辣出了眼淚。
“忘記和你說,這裏的辣椒醬是幾近變態的辣度,沒幾個人能受得了。”可她的語氣明顯是幸災樂禍。
兩人吃了麵出來,時間已近七點,隻是夏天日落得晚,此時天還亮得很。陳初想回家,陸尋卻說:“走一走吧。”
好像這一整天都是在走一走,可是此時卻是不想分開。
這大概就是和喜歡的人待在一起的感覺吧,做著一些無聊的無關緊要的事,時間卻過得很快,又舍不得用完,恨不得像從海綿裏擠水一般,一點一滴都不想浪費。
[2]
遇見唐樂與貝思遠,是陳初所料未及的事。
還是走在前方的陸尋先看見,頓住了腳步。
“怎麼不走?”
他稍稍側身,陳初先是看到貝思遠,而後才看到站得離他稍遠一些的唐樂,以及那散落一地的畫筆和顏料。
唐樂並未發現他們,對著貝思遠的那張臉毫無表情,像經過精雕細琢的雕像:“你拿走吧,不要再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