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壓不住火,撲了上去。
老大一閃,腳底下一個絆子,老三摔了個狗啃屎。
老三爬起來,更凶猛地撲上來,拳頭落到老大厚實的胸脯上,如同撓癢癢,老大一甩肩膀,他又趴在地上。
老大勾著手指,笑嗬嗬地讓他再來。
老二兩口子抱著肩膀看戲,老二瞥了眼媳婦,說:“都說老大傻實在,耍起老三也奸得很。”
當著這麼多人,老三臉上掛不住,嚎叫著撲上來,連踢帶打,老大像堵牆一樣,老三折騰了半天,幫老大抖落了不少衣服上的土。老三急了眼,張嘴就是一口,老大一甩胳膊,老三的牙差點掉下來,身子斜著滾出去。
老二兩口子磕完瓜子,揣著手走了。
老三趴在地上喘氣,老大過去,恨鐵不成鋼地說:“就這兩下子!”
老頭子在屋裏坐下,也罵了一句:“就這廢物還打小日本!”
老三吐出嘴裏的土,說:“大哥,你耍我玩呢!”
老大把他拽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土,說了一句醍醐灌頂的話:“老三,你大哥就是一個莊稼漢,你都放不倒,你怎麼能打的過日本兵呢!”
老三拍了下腦袋,身上都不疼了,望著大哥喃喃道:“對啊,對啊。”一下抱住大哥,眼淚竄了出來:“大哥你說的對啊。”
老大推開他,在前走著,說了句:“跟我來。”
老頭子在屋裏追出來,扯著嗓子喊:“老大,你帶這個慫貨幹啥去?”
老大明白父親的意思,以為帶老三去埋槍的地方,回頭對父親說:“爹,我帶他去地裏轉轉。”
老頭子不放心站在門口,盯著哥倆的身影消失。
老大帶老三在自家地裏沿著田埂走了下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老三跟不上了,大口大口地喘氣。
老大回頭瞥了他一眼,走下田埂,秋收後剛翻過的地裏,一腳下去一個坑,抬起來就是一鞋土,當然也更吃力。走了一段,老三扶著膝蓋不走了。老大回來說:“咱自己家的地你一口氣都走不到頭,還談什麼收複國土;老三,這打鬼子收複國土,保家衛國,可不能光在嘴上啊,你這小體格子根本不行啊。”說完輕輕一推,老三直接躺在柔軟的土裏,不起來了。
大哥說的對,抗日救國打日本不是在嘴上的。
夕陽已經西下,老三站起來,默默往回走。
從此以後,老三再也不嚷嚷打日本,每天吃完飯就去爬山,還翻出書包裏的一本軍訓手冊,照著上麵內容練。老大有時同他一起上山,教他認識些山裏的草藥,都治什麼病。老三恍然大悟:“我他媽的上的是狗屁學,啥也不知道。”
家裏除了老大對他好點外,其他人嗤之以鼻,老爺子公開說:“有那個勁頭去刨兩晌地了。”
這天傍晚,老三汗流浹背地從山上跑下來,父親正在送一個陌生人,那人穿著長袍,帶著禮帽,可看走路,顯然是個軍人。
父親往回走,他上前問:“爹,那是誰?”
萬福齡瞪了他一眼:“不關你的事少打聽!”說完看都不看他一眼,朝大兒子的房間喊了一嗓子:“老大,你來!”
老大三步並做兩步從自己房間出來,跟在萬福齡身後進了堂屋。
老三等他們關上門,躡手躡腳過去,耳朵貼到門縫上。
父親萬福齡說:“老大,有人來組織隊伍了,要跟小日本真刀真槍地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