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專案組(1 / 3)

蔣楚兒醒過來了。頭一分鍾,她迷迷糊糊地,無法思考。

很快,清醒過來後,她驚悚地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個椅子上,椅子正對著一條河。河流很急,翻滾不息,就像她現在的胃液……

“蔣楚兒,是吧?”那個聲音響起,她渾身一顫,隨即感受到一雙手摸上了自己的肩膀,在胸衣的吊帶兩邊來回摩挲。

他不是性變態。蔣楚兒知道,因為自己已經59歲了,若是的話,那也一定是極變態的變態。

再說,她知道他是誰。

“是你?”

“對,是我。”

“就是你,你就是她的……”蔣楚兒想要回頭,看看這個家夥的廬山真麵目。卻卡到了一條繩子,無奈隻好轉了回來。

“我曾深愛過她。”那個聲音很可怕。無法形容地可怕。她的全身,包括腦袋,都被繩子箍著,不知是不是那繩子特有的黴味,她又開始劇烈地惡心起來。

“你毀了她!”

“是嗎?她是這麼說的嗎?”

“你到底要怎麼樣!!你,你——”她想大喊對方的名字,她知道他的名字,卻怎麼也喊不上來,仿佛有一雙魔手勒喉。

“我要殺了你,就像她殺了我一樣。”

那雙手圍上自己的腦袋,這是弄斷一個人脖子的標準手勢。蔣楚兒想起自己的老公,和兩個兒子。她哭了。

“張麒麟告訴我,告訴我,你是一個,是一個……”

“是一個惡魔,是吧?”對方冷笑,開始微微轉動她的脖頸。

“不,不,我的意思是,他說你是,嗚,嗚——”

哢嚓。

*

新聞裏依然在播放著市郊山區無人機襲人事件的進程。今天,新的專家對這起駭然的恐怖事件有了新的看法:幕後黑手是一個反社會分子。這個看法當場就被一位老油條專家反駁了,說如果是反社會分子,那麼這200架殺人機器應該早就進市中心了,而不是在群山間擊殺為數不多的淳樸村民。

西峽越看越累,這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他把電視調到了娛樂頻道。

屏幕裏的女主持人說,接下來有一首好聽的老歌。西峽倍感興趣地從沙發床上蹭起來。

那不是老歌。不夠老,應該說,西峽歎了口氣,又僵直地躺下了。

電視裏的幾個年輕人唱出一連串自己無法理解的東西,著實讓人很煩。他不得不地再次起身,關掉了電視——他終於聽到了那如蚊鳴般的手機鈴聲。

“喂,西希啊。”

“爺爺。”對麵孫女的聲音好像不是那麼高興,“你怎麼不接電話的啦!”

“沒辦法。新手機不適應,鈴聲又給我調沒了……啊,西希,你們怎麼樣了?”西峽透過話筒聽到了嬰兒的哭聲。那是他的曾孫子。想到這裏,那沒有形狀的幸福感湧上心頭,把一上午百無聊賴的寂寥打發一空。

“我們都很好,爺爺。”西希乖巧,簡短地回答,“你已經兩個禮拜沒有看見我們了吧?”

“是啊。”西峽想起兩個禮拜前,西希母子倆出院,他乘著孫女婿的車子,把她們護送到那棟高層的新家裏。他想幫點什麼,什麼都好,但到最後,他卻什麼也幫不了……

老了。

“這周末,爺爺,我們來看你好不好?一山開車,寶寶也過來。”

“沒問題!我太高興了!哈哈!”他難得地老來萌,孫女也笑了出來。

突然,手機開始震動,貼在耳畔,讓西峽全身一陣酥麻,差點把這塊輕薄昂貴的金屬玩意兒脫手。一看屏幕,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電話號碼,它已經插入了通話。

“等等,西希,我要接一個電話。”

“嗯?”還沒等來回答,西峽就掛掉了孫女的通話,衝著另一通大吼道——“清泉兄!你怎麼——”

“西希生孩子啦。”那個既沙啞又猴尖的嗓音很是玩味,“周末還要去看你,多好!”

他感覺自己的臉立刻紅了起來。他是不是聽到那句話了?天呐,人設崩了。

“堂堂公安局的終身刑偵顧問。”為了掩飾尷尬,和反擊,西峽故意用了一種戲謔的口吻,“怎麼有空關心起我來了?”

李清泉大笑。這家夥幾歲了?也得有77了吧?西峽暗想。

“西峽,有案子了。”笑罷,李清泉變得嚴肅起來。把他聽得愣了一下。

“啥?”

“有案子了。”

“啥?”

“我說有案子了,”他似乎預料到了西峽的這個反應,所以表現得很有耐心,“命案,你可以過來嗎?”

這回換西峽大笑了,笑到最後,因為話筒對麵一點聲音也沒有,他隻得停住,不做聲了。幾秒後,一股莫名的怒氣衝了上來:

“我操你媽,李清泉,我操你大爺!”他連珠炮似地罵道,“你在玩我是不是?我已經退休20年了,怎麼?你們還要返聘我嗎?呀哈!我可擔當不起,是不是還要半個小時急速出動?路上還他丫的給你和肖衛兵帶上兩包壓縮餅幹?”

“壓縮餅幹就不用了,”李清泉慢悠悠地回答,“我已經吃過午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