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秒鍾,傑克終於看清那群分散的黑點之後的東西,模糊的細線從每一個黑點開始延伸,組成一個倒金字塔形狀的圖案指向深海,彙聚的細線交彙在塔頂處的黑影,黑影的周圍又凸出七八條粗粗的黑線,而由於角度的變化,黑影和那幾條黑線漸漸脫離,就像分裂一般,原先的黑影漸漸顯現出另一個一般大的黑影。
傑克把視線轉到水麵,冷冷的看著水裏自己的臉的倒影,發著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突然,從他臉的倒影裏冒出一個東西,直接撞在他的麵門上,他一隻手捂著鼻子站起來,另一隻手反手拿著軍刀防禦著,退後幾步,反應過來之後,才發現那是一張納粹黨衛軍腐爛的臉,身體腰上綁著救生衣漂在海麵上,已經泡的發脹,腳和頭都沉在水裏,隨著破水聲響起第二具屍體冒出來,第三具,第四具……然後一股腦冒出來三十多具屍體,而且令人詫異的是,在離他最近的屍體胸口上隱隱約約有著三個黑黑的血洞,正好構成一個等邊三角形,三角形的中點插著一根極細的黑色柱狀物,露在外麵大約一尺來長,傑克中尉正想翻過屍體,扯下那件救生衣,突然海水又開始往上湧著,這次連他身後也出現了上翻的海水。
海水越翻越凶,終於在一聲巨響裏達到高潮,那個黑影終於露出原本的麵目,一艘邊側刻著象形“火”字的潛艇平行地停在距中尉10幾米的海麵上,海水順帶地卷起了所有的屍體,釘在屍體上的鎖鏈彙聚到潛艇的吃水線之下,或長或短地包圍著潛艇,這些人一定是被先殺死而後從深海拖上來的,身體被強有力的水壓擠地扭曲不堪,就像達利超現實主義畫作裏的主人公,海水平靜不少之後,傑克數了數一共有33具屍體,呈橢圓狀環繞著眼前的龐然大物,他靜靜地等著潛艇裏會出現些什麼不知名的東西。
幾乎就是隔了那麼不差一分鍾的時間,那艘潛艇卻一點兒都沒有動靜,奇怪的是,傑克聽到身後也響起了熟悉的破水聲,聲音比原先要散一些,就像一群海豚躍起又落下一樣,他轉過頭,卻什麼都沒有看見,他一驚心想該不會是剛才第二個黑影吧,正準備著湊近海麵再仔細看一下,突然,自己站著的潛艇狠狠地晃了一下,眼前水花四起,他摔倒在鐵殼上,睜開眼睛之後,發現一隻烏賊正豎著頭盯著他,他大叫一聲,便亂作一團的向水裏滾去。那隻烏賊見他要跑,馬上伸出一隻觸角卷著他,將他提起在半空中,觸角上的倒鉤深深地
嵌進他的肉裏,他死豬一樣的嚎叫著,由高而低俯瞰著海麵上詭異到極點的場麵,發現在第一艘爆炸失火潛艇的左側,又出現了第三艘潛艇,這一艘潛艇的圖案印在艙頂上,是一隻張大嘴裸著獠牙的海蝙蝠,突然他意識到中間那艘潛艇的圖案或許不是納粹的標誌
那是雍仲的符號,傑克曾經在英國聽說,這次世界戰爭期間,希特勒派遣過自己手裏最精銳的部下去了遙遠的東方國家,在中國西藏的高原雪域裏尋找著什麼東西,以前他也去過西藏,在珠穆朗瑪雪山的南邊山腳洞穴裏看過這種“卐”符號的岩畫,這麼說,難道這些人不是德國人?
那隻大王烏賊這個時候還在死死地嵌著中尉,中尉好像意識到了自己即將麵臨著什麼處境,已經停止了掙紮還有呼喊,呆呆地看著海麵上的狀況,刻著“海蝙蝠”的那艘潛艇周圍也漂著很多具屍體,和刻著“火”形圖騰的潛艇呈對稱的布局,看樣子這些屍體也應該是33具,三艘潛艇平行的排列著,屍體隨著海水一起一伏,蔓延著一股毫無頭緒的恐怖
根據月亮的方位大致可以判斷出這些潛艇指著大西洋的東南方向,而更為詫異的是,隨著一聲沉悶的齒輪轉動的聲音,處於邊側的兩艘潛艇同時慢慢地伸出一塊長台,貼著水麵向著中間的那艘“卐”字圖案的潛艇伸展過去,長台從潛艇吃水線的鐵皮外殼狹長的機械窗口伸出,大約三米來寬,奇怪的是長台在海水中卻反著月光,像是某種黑色的特殊晶體,顯然,這倆艘潛艇是經過人為改造重新設計的,大概過了倆分鍾的時間,“嘭”的一聲那兩塊長台最終在中間那艘潛艇的頂部嵌合在一起,長台的表麵密密麻麻的雕著錯綜複雜的紋路,就像達利超現實主義的大型牆畫一樣,交雜錯亂的紋路從長台的開始一段向著中間的嵌合處呈現著慢慢稀疏的趨勢,直到在中間的地方彙合成一條小小的單行管槽,連接著嵌合處黑洞洞的階梯狀圓槽,而不可思議的是中間嵌合的圓槽突然逆時針開始旋轉,長台中間的黑色晶體慢慢升起一個正方形的台子,台子慢慢變形,中間下陷成一個紋路旋轉著彙到中間的凹槽,指向東南方的那邊漸漸上升排列成一個微型的金字塔,這個時候原本困住傑克中尉的烏賊開始變得不安分,絞著他的觸角來回翻卷,一次次把他甩到海水裏又揚起來,身為空軍的他本來就討厭坐船,幾個來回他胃裏便翻江倒海,混亂之中不知道是什麼聲音傳來,烏賊便立刻安靜了下來,又把他重重的拍在海麵上,一停下來,他馬上就憋不住了,吐在海麵上一堆,壓縮食品混著發紅的海水,腥氣交雜著胃酸水讓他馬上別過頭去。之間不知什麼時候倆搜潛艇上正對著已經站著兩個人,遠遠的隔著中間的高台互相看著,沉默的如同海魔一般。
左邊“火”圖案潛艇上的那個人影看上去明顯要瘦小一些,一身紫色的長披風,隱在披帽中的側臉輪廓清晰,而對麵的那個人影看起來則要高大很多,黑色的袍子被海風吹得一擺一擺,衣服上刻著的“海蝙蝠”在風中一動一動的,就像是活著的一樣
突然,一個很有穿透力的女聲響起,那個紫袍人掀下自己頭上連著披風的帽子,對著對麵的人不急不緩地說道:“羅塞爾,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分鍾,第三位族長還是沒來,如果這是你們兩個非主事族的陰謀的話,為了亞特蘭蒂斯遺族世界的安全,我會不惜冒著發生家族戰爭的代價,跳過一千年前巴黎密會三家所簽訂契約的約束,在全世界下發最高級別的剿殺令!”紫袍女話未說完,那隻烏賊便重重的將觸角拍向了黑衣人的潛艇,隨著一聲重擊聲,那艘被烏賊襲擊的潛艇劇烈的震動起來,而那名黑衣人卻毫不在意,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眼睛看也沒看那隻烏賊,仿佛在他眼裏那隻怪物什麼都不是一樣,而他站的潛艇裏稀稀疏疏傳來有人攀爬艙門鐵梯的聲音,艙門猛地竄出倆個黑影,都帶著畫著海蝙蝠的麵具,露出倆個滿是殺意的眼睛,直直地立在那個黑袍人前麵
黑袍人揮揮手,示意擋在自己前麵,也同是一身黑衣的麵具人讓開,慢慢掀下罩在自己頭上的披帽,露出自己東方人特有的臉龐,對著紫袍女笑著說道:“親愛的亞特蘭蒂斯族主維諾拉,戈斯特族的族長雖然不喜歡搞政治的女人,但是在先祖的祭祀日這天,身為族長的他不會不顧大局的,約定三族見麵的時間的確過了,但是距離海祭開始的時間還有三分鍾,我想那個時候尤金森應該會出現的,況且這次的主祭族是我們倆族!”紫袍女主事聽了這番話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對著黑袍人點了點頭,一雙審視一切的藍眼睛藏在被風撩起的金黃色頭發後,滿是懷疑的注視著這裏的一切,仿佛要揭穿隱藏在其後的所有陰謀一般,即使表麵看起來什麼都沒有發生。
紫袍女主事撇開頭向著後麵空無一物的海麵看了看,突然她身後左右兩側的空氣仿佛是被撕開一般,倆個身著灰袍的人影慢慢顯現出來,一人抓著一個穿著白色大褂的青年,手腳都被反綁,頭上罩著黑色的布罩,直直地站在旁邊一句話也不說,奇怪的是,那倆人似乎什麼都不知道,也不做任何的反抗還有掙紮,仿佛早已知道將要經曆什麼樣的命運,而對麵黑袍人羅塞爾身旁的倆個護衛也已經從他們所在的潛艇裏拖出了倆個人,傑克中尉被巨烏賊死死地困在陰森森的海麵上,看見倆個黑衣人一人牽著一個穿著軍裝的軍官,那倆名軍官的軍服明顯是不一樣的,黑袍族長左手邊的那個軍官一看就是穿著德國人的軍裝,而在他右手邊位置的則是盟軍的軍服,他一臉驚訝地在思索著這些人要幹什麼,他這麼多年的經曆裏根本就沒有聽說過紫袍火族、黑袍蝙蝠人的傳說,難道他自己已經死了或者還在夢裏沒醒過來,想到這兒,他抬起手狠狠地頂在烏賊觸角的倒鉤上,“啊哦”他大叫一聲,這他媽不是假的,這一頂反倒激起了烏賊的脾氣,觸角施加在身體上的壓力持續增大,他馬上就覺得自己像一個要爆裂的氣球,那種力度剛好持續到臨界點,他現在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了,隻能在這種絕對強大的力量麵前絕對性的任命
從海麵的正上空看去下麵的場麵就像是個豎著放置的“王”字,紫袍女主事望著對麵的黑袍人,倆個人同時點了點頭,像是互相行禮一般,左手緩緩抬起放在胸前,左手貼在後背,向著對方低下頭持續了三秒鍾,又雙手交叉直直地向前跨了幾步站在抬高的有些角度的長台上,二人後麵的四個護衛也推著被蒙上黑布的四人走到了長台邊,不過他們並沒有踏上去,而是分別站在長台的四角,盯著長台上的倆位族長,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指令,紫袍女人的左手伸進右手袖管裏,抽出來一把很精致的黑金色外鞘匕首,猛的拔出冷冷地說:“可以開始了”
聽到這句話,對麵的黑袍人對著身後的二個黑衣人揮了揮手,幾乎就在一瞬間,站在長台四角的四人護衛便極為利落地放倒了被蒙著黑頭罩的“祭品”,那幾名護衛單膝跪地,摁著手中的“祭品”,左手提起他們的頭,帶著黑色手套的右手一眨眼間輕輕閃過他們的脖子,鮮紅的血液從頸動脈的切口決堤一樣噴出,落在黑的有幾分可怖的祭台上,慢慢滲入,融在祭台迷亂交錯的紋路中,黑與紅相互映襯,漸漸蔓延著死亡的氣息。四個被割喉的人中,穿著軍裝的納粹軍人還有那名盟軍軍官發瘋一般地亂喊,在絕望的恐懼中歇斯底裏的掙紮著,呼出的氣夾著血沫子在氣管處很有規律地噴出,伴隨著一聲聲漸趨虛弱的**聲,而在紫袍女人這邊的倆人仿佛是已經死了一般,一動不動,更沒有喊叫,即使是最正常的生命機體反射也沒做出,那些人被割喉的同時紫袍女主事同時拿出匕首在自己的手腕重重地一割,一股藍色的血液滴了下去,而對麵的黑袍人則舉起左手,右手小拇指穩穩地切過,同樣是一股藍色的血液猛地湧出,滴落在他們所站的祭台上,傑克中尉一驚,腦子嗡的一聲,自言自語說著“blueblood···blueblood···”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幾千年前陷落在大西洋海底的亞特蘭蒂斯族人,那些藍血人,隻是存在於是神話還有傳說中的神秘種族,他渾身不自覺顫抖著這樣想著,如此不可思議,他們竟然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