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擺手,示意她不要打斷自己:“事發那天早上,我6:30起床,準備出門跑步,我穿的那件衛衣,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心知肚明!可你一直對此保持沉默!”
他繼續說下去,將鍾離月的心思說了個徹底明白:“那件衣服的袖口上,有陶萌的血跡。我身上穿的衣服,有受害人的DNA,但凡有一點常識的人,都會聯想到我是凶手!
“陶萌不可能意外受傷後,將衣服弄上血跡,甚至還將衣服遺失在我們家。而我在不知道的情況下,撿來穿在身上!這種推理,顯然不成立,也不符合常情。
“正因為這件衣服,我成了警察的懷疑對象。我需要花錢保釋,此刻才能坐在這裏,跟你說這些話!”
鍾離月麵色蒼白,啞口無言。
戴明德似乎說的很痛快:“可你知道那件衣服是怎麼回事。它是阿信穿過的。因為衣服浸過海水,濕透了,你擔心阿信著涼,你拿了件幹衣服,讓阿信換下它。
“你帶著阿信回家後,就將這件濕衣服放到暖氣片上烘著。等我早上起來,發現找不到我的幹淨衣服,你非常自然的——將這件阿信穿過的衣服——恰好袖口帶著陶萌血跡的衣服——拿給了我!
“衣服上有海水的腥味,當時我就聞到了,特別明顯。尤其後來,我跑步出汗,海水的鹹腥味越發明顯!可你呢?
“你明明知道,這件衣服對於洗清我的嫌疑,是個關鍵證據,可你對於衣服曾穿在阿信身上一事,絕口不提!
“你找關城洲,想讓他認下陶萌這件意外,你是為了幫我證明清白嗎?不是的,你是為了你的阿信!
“以前我不理解,現在我理解了:你是為母則剛啊。我一個法律上的丈夫,怎麼比得上你們倆的血脈相連,母子連心呢!
“行,退一萬步講,就算你是為了我去見關城洲,不是為的阿信。不管為了誰,你去見前任都沒關係。可我在乎的是,你現在還是我的妻子,你讓別的男人抱你,親你……你真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
這個晚上,注定不平安。
鍾離月在偌大的別墅裏走了幾個來回,她不知道是不是該直接離開,可這樣的話,要是戴明德直接找警察作證,說這件衛衣是阿信穿過的,那要怎麼辦?
她回到樓上主臥,看到隔壁那間次臥的門關著,她知道,是戴明德在裏麵。
她經常晚上做噩夢,夢見關城洲,夢見阿信溺水,夢見自己溺水,還夢見自己手拿船槳,正在狠狠敲關城洲的腦袋……
有時候這個夢境又會變化,但無一例外,隻要夢見這些,她都會尖叫驚醒——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夢話的習慣,她也問過戴明德,他的回答是,沒聽到她說夢話。
後來,她做噩夢的頻率有點高,便跟戴明德商量著分房,他也欣然同意,隻偶爾氣氛好的時候,夫妻倆才會交流一下感情。
可是一旦夫妻倆情感交流結束,戴明德還是會離開主臥,睡到這間次臥去。
她想起關城洲的話,“陶萌崇拜你丈夫……讓他覺得肉麻……覺得惡心……”
她在想,以前陶萌在家裏留宿的晚上,難道也在隔壁次臥停留過?
她不敢深想下去,此刻的手機鈴聲,拯救了她。
她低頭去看,是表妹,她接了起來。
厲迎夏的聲音有些氣憤:“姐,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方便,小夏,你說吧。”
“姐,我知道你下午一直有事,怕是沒注意。下午網上出來一個熱搜,是一張老照片,是老校長跟一個男人。據說這個男人就是那本自殺日記裏的壞人!”
“什麼自殺日記?”鍾離月故意問,想再次確認。
“不就是陶萌從哪裏找出來的那本嗎?”
“網友怎麼知道這些?”
“反正網上有人爆料。後來就有人出來扒皮,說這個壞人早就得絕症死了,大家都說這是現世報。”
“後來呢?”
“再後來,網友就開始網暴,說老校長隱瞞不報,包庇壞人!”
鍾離月很生氣:“可那個年代,老校長肯定還不是校長啊,他跟一個壞人合照,能說明什麼問題!這些網友說話都不過腦子的嗎?”
厲迎夏:“姐,你也別生氣,我們現在都知道老校長出事了,也不知道是誰在帶節奏。聽信科專業的大神說,有些數據是刷出來的,明顯是水軍!”
鍾離月:“……”
這是什麼日子啊,有人想“殺人誅心”,借由輿論的手,將刺刀伸向了老校長。
他年紀大了,還有些老年病,最怕生氣!
這天晚上,她輾轉反側,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