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定義中年男人是否成功的依據並不是隻有他的財富和社會地位,像木村拓哉這樣的男人,就算他是個收破爛的,也會有無數少女為之瘋狂吧。”
吧台上一個留著精致平頭的中年男人侃侃而談,他衣著簡單,灰色的緊身短衫搭配黑色的短褲,將他不應屬於這個年齡段該有的好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
他原本是在盯著手機屏幕看棒球比賽的轉播,因為這種比賽通常都是上午進行的,而上午他往往會一覺睡到中午,因此也就錯過了觀賽的最佳時間。
他正看著比賽,卻又聽到酒吧投屏的聲音,忍不住抬頭看了起來,投影儀上此時正放映著一部名為《假麵飯店》的電影,他也因此才有了如上的感慨。
吧台裏的服務生似乎是跟這個中年男人很熟,聽到他的話後隨即說道:“顧總,話也不能這麼說,有幾個男人能抵得過歲月的,就拿我們老板來說,聽說十年前他也是個遠近聞名的大帥哥,現在不也是個沒人要的胖子嘛。”
中年男人樂出了聲,目光不自覺地就往門口看去,“你們老板的胖都是假象,他那一身的力氣可不是一般人。”
“是啊,我聽說您跟他掰手腕就沒贏過。”
中年男人聽到這話就不樂意了,沒有哪個男人願意承認自己在掰手腕這方麵技不如人的。服務生在這間酒吧也幹了有些年了,對於一些老主顧的脾氣也多少了解些,知道對方有些不爽也就不再多言,反正這位顧總的性格是那種隔天就忘的爽快人。
中年男人無趣地右手晃動酒杯,左手托著臉腮,不知道是在羨慕投影儀中飾演新田浩介的木村拓哉的盛世美顏,還是在緬懷自己早已不再的青春。
他有些傷感,有些惆悵,撐著還算白淨但有些滄桑臉腮的左手隱隱抽搐,有那麼一刻,他想要伸手去跟吧台小哥借支煙抽,但他還是忍住了,仰頭幹掉了杯中的啤酒。
“我多多少少可以理解您此刻的心情,戒煙對於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來說確實壓力很大,不過我猜您突然戒煙一定不是為了自己所謂的身心健康,而是為了別人,說不定是您剛剛出生的小孫子。咦,您是在看MLB嗎?那您一定知道大穀翔平,我有種預感,最遲也就明年吧,他會在世界杯賽大放異彩的。”
中年男人訝異地看著自己右手邊的青年人,出於職業習慣,他迅速地審視了青年人一番,年紀不大,約麼二十出頭,戴著圓框眼鏡,顯得有些幼稚卻也朝氣蓬勃;他麵色暗紅,胳膊呈現明顯的黑色和白色斷層,再加上他腰間佩戴的便攜式擴音器。
“現在的旅行社確實不好找導遊嘛,一個在校的大學生都會被拉來做導遊,也真是不容易。”
中年男人放下酒杯,沒有正麵回答青年人的話,但卻對自己的推論充滿自信,這種自信一方麵來源於他經年累月的觀察和總結,另一方麵也來自於麵前的青年人的驚訝神情。
青年人隨即笑道:“大叔你真是厲害,隻看了一眼就能猜到我是個兼職導遊,厲害。”
“你上一次挨揍也是因為自以為是地對別人評頭論足吧。”
中年男人的挖苦不僅沒有讓青年人生氣,反而讓他那張陽光俊朗的臉上布滿了笑容,“如果我哪裏說錯了的話,還請你告訴我。”
中年男人並沒有想要向陳飛解釋他的猜測有多麼的離譜,因為這樣會浪費他的時間和感情,對於一個陌生人來說,他認為這不值得。
他自認為還算是個擅長社交的人,但他對攀龍附鳳有種天生的抵觸,否則也不會淪落到這種田地,三十多年的職業生涯竟然沒有遇到一個貴人。
麵對中年男人的冷屁股,青年人絲毫不覺得尷尬,他看上去很健談,對什麼事都充滿了興趣,“大叔,我在想是不是該請你喝一杯,畢竟你看上去很孤獨,一個男人在看這麼熱血的比賽的時候,不該是在一種孤獨的狀態下進行的。”
“算了,我請你吧。”雖然看不出這個青年人的經濟條件如何,但作為一個學生又能有多少錢呢?而且他還兼職帶團,大約說明他手頭是拮據的。
青年人喜上眉梢,對於男人的提議,他沒有任何意見,“謝謝你,大叔。”
中年男人笑了笑以示友好,隨即又恢複了古潭老井般的平靜。他那飽經滄桑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波瀾,這就是一位成熟穩重的老刑警該有的模樣。
想到這裏,他心裏有微微有些苦澀,說是老刑警, 但不過隻是個提前從刑事警退居二線、作為治安警“頤養天年”的老廢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