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淺從林芷屋裏退出來往外走,看見一個丫頭湊在書房邊像是在偷聽,她四下裏打量,因為天熱,丫頭婆子們都躲進屋裏,這會兒院裏還真是一個人都沒見。
小丫頭看起來麵生,像是這回林芷她們帶來的粗使丫頭,她聽一會兒,就回頭看一眼,秦淺索性站定在她旁邊,等著她發現。
沒一會兒,小丫頭就又回頭四下裏看,見了秦淺看她嚇得半死,慌慌張張轉身就跑。
秦淺想抓她,卻敵不過她力氣大又靈巧,三兩下就跑得沒了影,看著那丫頭的背影出了神。
書房裏傳來響動,像是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破碎的聲音,秦淺愣了一下,上前一步,卻又頓住,不管袁霜和袁靄說了什麼,都沒有她插嘴的餘地,秦淺又看了一眼書房的門,回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走到一半,秦淺又想起來偏院裏的玲瓏,其他兩個姑娘都跟她說了話,玲瓏卻依舊能沉住氣在屋裏安靜守著,讓秦淺反倒有些不安,不如過去探探虛實。
進了偏院就聽到有隱隱的絲竹聲穿透花木,嫋嫋婷婷的傳了過來,秦淺停下腳步,側耳細聽。
“莫不是步搖得寶髻玲瓏,莫不是裙拖得環珮叮咚.莫不是風吹鐵馬簷前動,莫不是梵王宮殿夜鳴鍾.我這裏潛身聽,聲在牆東,恰原來西廂的人兒理絲桐。”
秦淺唇角微微帶笑,這還是她頭一次聽這曲子,隻覺得玲瓏唱得溫柔纏綿,句句都歎息在人心口上,忍不住又走近了一步,想聽得再真切些。
“他不做鐵騎刀槍把壯聲弄,他不效堠山鶴淚空.他不逞高懷把風月弄,他恰似兒女低語在小窗中.他思已窮恨未窮,都隻為嬌鸞雛鳳失雌雄.他曲未終我意已通,分明是白勞飛雁各西東,感懷一曲斷腸夜,知音千古此心同,盡在不言中。”
秦淺聽得發愣,嘴裏跟著輕聲念道,“曲未終,意已通,知音千古此心同,盡在不言中。”
“誰在外麵?”屋裏忽然傳來一聲嬌喝,玲瓏小跑步的出來,一臉戒備。
秦淺忙上前兩步,從花叢裏走了出來,對她道,“是我。”
玲瓏顯然嚇了一跳,慌忙走過來向秦淺行禮,像是心事被人看破一般,臉也泛起紅潮,顯得整個人更有一種撩人媚態。
秦淺不知怎麼的,卻對眼前的美人沒辦法產生任何憐惜,隻淡淡道,“我來瞧瞧你過的怎樣。”
玲瓏扶著秦淺,兩個人進了屋。
經過了一段時間,屋裏被重新布置了一番,撲麵而來的是一種沁人肺腑的香甜氣息,一張琴,書案上幾部詩集,小巧精致的花瓶裏隨意插了些枝葉,顏色卻綠得喜人,並不顯得簡陋。
“方才路過,聽見你在唱,便進來瞧瞧你,快坐下。”秦淺才坐了下來,玲瓏就端來了茶。
“這是去年我上山,在鬆枝兒上掃下來的雪水。”玲瓏笑道,“我裝了一甕,埋在門口的梨樹下麵。今兒恰好得閑,嚐了一回。”
“那我得嚐嚐。”秦淺端起茶來輕啜一口,搖頭笑道,“我是吃不出什麼特別的味道,糟蹋了姑娘的好水。”
“我也吃不出。”玲瓏也笑了,蹭著凳子沿兒坐了下來,“不過是收的時候費了功夫,說出來跟人顯擺罷了。您別笑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