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累了,於是便和他躺在床上,二人靜靜地凝望著彼此。
她伸出手,輕輕捧起他消瘦而清俊的麵龐。終於的終於,他不用再受苦了。她回想起往事,感到一陣解脫的同時,又感到一陣心酸。
“祁遇,你說你怎麼就那麼倒黴呢。”她用手指細細描繪他棱角分明的眉眼,聲音裏充滿感慨,也充滿憐愛,“明明可以娶個名門閨女富貴一生,卻非要來跟我過這種苦日子。”
祁遇垂下眉眼,在她的掌心中落下一個輕柔而鄭重的吻,“我卻覺得,我運氣很好。”無論什麼時候,什麼地點,隻要有人問,他便會堅定不移地說,遇到金鯉兒,並娶她為妻,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你呢,既然打定主意來這種人煙稀少的村子,怎麼就沒再找個夫君?”他抬起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看她。
她仔細想了想,正要回答,卻見一絲得意的笑容爬過他的嘴角,於是一扭脖子賭氣道:“我不想說,說多了你瞎得意。”
“娘子真了解我。”祁遇一聲感慨,兀自躺平身子,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你在京城都幹什麼了?”她忍不住好奇發問。
“無非是拜見這個,拜見那個。”祁遇頓了頓,忽然想到什麼,略有豔羨地說道,“兄長十分幸運,就要有子嗣了。”
“春河郡主有喜了?”金鯉兒立刻支起了腦袋,轉了轉眼珠道,“不過也是應該。祁風和春河郡主成親有一陣子了,也算不得幸運。”
祁遇意味深長地看金鯉兒一眼,一副“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
他將祁風和春河郡主後來發生的事娓娓道來。聖上聽聞祁風毒害老寧王的事震怒不已。雖然祁風因春河郡主的祈求撿回一命,然而死罪能免,活罪難逃。被打了一百大板後,祁風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終日躺在床上,離不開春河郡主的伺候。
便是在那種情況下,春河郡主有了身孕。
“祁風他也算身殘誌堅。”金鯉兒給出十分客觀的評價。
畢竟祁風曾經謀害祁遇多次,金鯉兒巴不得他痛苦到死,得知他落得這般結局,她也算滿意。
“鯉兒,我們也生個娃吧。”祁遇目光灼灼地看向金鯉兒,“得趕緊讓村裏的人斷了念想,不然他們都巴望著我死,做你的二郎君。”
“他們都是說笑的。”金鯉兒故作鎮靜,一板一眼地說道,“而且吧,長輩都說……生娃這種事……也是靠運氣的。有些人沒多久就能當爹,有些人得過好一陣子……我看你吧,大概得七八十歲才能當爹。”
她說完,便努力憋著笑,悄悄地打量著祁遇麵上的神情。
“娘子說得倒是很有道理。”不出她所料,祁遇的臉果然是黑了。
“待我腿好後,便去拜拜香山的觀音廟。那位菩薩很照顧我,應該會幫助我的。”祁遇悶悶地說話。
“嗯,那你趕緊把腿養好。”金鯉兒扯了被子蓋到身上,轉頭背對祁遇。她也累了,打算就這樣睡去。
“娘子。”祁遇忽然喚她。
“怎麼了?”她閉著眼睛問。
“我是想,這不是有娘子你嘛……”祁遇沒臉沒皮地靠上來,灼熱的呼吸噴吐在她香軟地脖頸上,“你運氣那麼好,沒準娃就立刻生出來了呢。夫君我在大事麵前……一貫是信你的。”他聲音沙啞,包含著的意思,卻是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