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頭一梗,險些呼不上氣來。
“金掌櫃,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龐大郎死死拽著金鯉兒,生怕她一時急眼,上杆子去當那彎刀下的亡魂。
金鯉兒深深吸氣,緩緩平複下心中滔天的怒火,啞聲道:“我知道的。”
不幸中的萬幸,此時跑腿行中的所有人都被她派去找祁遇了,被燒著的都是些貨品罷了。既然如此,也就不值得多加留戀。
祁遇是多麼果決的一個人,作為他的娘子,她也應當更果決才是。
“我們走吧。”她咬一咬牙,目光堅定地望向龐大郎,“接下來去哪兒?”
身為丁縣令家仆的龐大郎,毫不猶豫地將金鯉兒領入丁縣令府上。待金鯉兒入宅,龐大郎便轉身走了,似乎還有要緊事在身。
金鯉兒定了定神,獨自走進門,發現丁縣令正與閻老七在院中對弈。
“丁縣令,閻老板?”金鯉兒詫異的目光在二人之間流轉不止。
閻老七覺察到金鯉兒話語中的迷惑,眼也不抬一下,一邊下棋一邊發出嘲諷的笑聲:“匪徒四處找能樹立威信的人下刀,我可不得躲一躲麼?”
聽聞這番話,金鯉兒不由生氣起來,望著眼前悠然下棋的二人,挺直了身板質問:“您既然知道匪徒四處襲擊,為何不趁此機會,趕緊調集手下人馬挺身出戰?”她相信身為莞城的地下霸王,閻老七手裏能調度的人不會比官家少多少。
“閻老板已經把所有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丁縣令緩緩接上,“他們都去找阿寶啦。”
金鯉兒微微一怔,一時間不知說什麼才好。
“官兵無用,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那兒搞內訌。想想也是諷刺,此時能依靠的,卻隻有那小白臉了。”閻老七這才緩緩放下手中的棋子,捋著胡須,似笑非笑地看向金鯉兒,“這世道,真是讓人看不明白。”
金鯉兒神情複雜地看著閻老七。這位霸王早早派出手中人馬,說明他消息靈通;他將手中人馬都交給了阿寶,亦說明他行事果決,會看人識人。
心中盛著萬千問題,但她終是一個也沒問出口。她隻知道,無論這世道有多令人看不明白,閻老七這樣的人精,永遠是看得最明白的那個。
“可惜我一個小小的縣令,也調不出多少人來,還是閻老板厲害啊。”丁縣令兀自感慨了一會兒,又對金鯉兒道,“金掌櫃,平日裏我家老小多受你照顧了。”
“不,是丁縣令照顧我的生意才是。”金鯉兒趕忙答話。
“就不必客套啦。都是熟人,不如來下一局如何?”丁縣令一邊說著,一邊往旁讓出座位。
金鯉兒的目光順勢落在棋盤上。望著黑白交錯的棋子,她立刻就想到了莞城錯綜複雜的局勢,以及尚無音訊的祁遇。
幹站著也不是辦法,隻會一個人越想越心慌。於是金鯉兒應了聲,走上前加入棋局。
長夜漫漫,她竟然毫無困意。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