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6章(1 / 3)

七嬸的意思是,辦完手續就可以,阿季先過去三藩住,反正三藩家裏麵一直留著小客人蓮小姐的房間,現在不過是挪一個被窩的事。婚禮可以以後再補辦,穆家娶媳婦,一應禮節都是要的,排場不可能小,以穆楓現在的身體狀況,要走完流程,可能比較困難。況且這裏麵還牽涉到應禮的各個家族之間的互相扯絆,三藩本土勢力各有牽動,這些都需要穆楓親自去料理,太繁瑣,也太耗精力,老太太自然不願兒子受這個罪。

但穆楓不肯。他據理,偏要一個婚禮,穆先生性子強的很,穆老太太拿他沒法子。那時三藩大事早就由他一人全權處理,他已然很有威信,更何況隻是關乎自己婚姻的一件私事。

他那天是高興的,出事以來,穆楓話一直不多,訥言、不愛笑,但婚禮那天,的確是賓主盡歡,高座上的穆先生光彩照人,言談舉止間透著隱藏不住的欣悅。

穆老太太以長輩名義居上座,優雅的、從容老去的婦人,此時眼中淚光閃閃,為兒子的成婚激動不已,她舉杯,滿座賓客都站了起來,向老夫人舉杯同祝……

新婚第一晚,西西裏佬在邊貿海港鬧事,他臨時被叫走。穆昭行親自進來做的彙報工作,穆楓當時第一反應便是,一定有極重要的事!穆昭行向來會看臉色,說西西裏佬鬧事不過是幌子,他的大婚之宴,褚蓮自然一直陪在身邊,想抖空說些隱瞞褚蓮的“私事”,隻怕不容易。

穆楓會意,洞房花燭夜,他匆匆離開,丟下新娘子獨守空房。那時褚蓮在床腳蜷成小小的一團,她已經洗過澡,被安排服侍新娘子的女眷們整理的很好,漂亮的鎖骨裸露著,渾身都是柔軟的浴球滾過的香草味道。她那時年紀不大,在穆楓之前從來沒有交往過男友,對新婚夜即將要發生的事,感到莫名的恐懼。

然而,穆楓卻在這個時候被叫走。穆先生日理萬機,連新婚夜都塞滿了行程。她不知是喜是憂,但心裏,卻微微舒了一口氣。

穆楓坐在床沿,伸手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臉,他湊過去,呼吸中夾著筵席上淡淡的酒氣,他笑了笑:“阿季先睡,我出去辦點事,很快回來。”略有曖昧。

她羞赧地低下頭。

被褥都是新換的,三藩的手筆,一應都是要用最好。被褥很輕、很軟,她抱著被子側臥,隻覺得腳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

大紅的喜字繡被,紅燭明明,完全中式的洞房布置。

新婚夜,夫妻並未合臥,其實對她而言,並不覺得哪裏不妥。穆楓晚上不在,反倒讓她不再那麼緊張。

後來想想,合院上下家裏的工作人員,在那一晚,大概都是對她抱有無比同情的。但她那時還不太懂,洞房花燭夜夫妻離居,並不是個好兆頭。多嘴愛八卦的家裏女人們,隻怕早在背後嚼碎了嘴。

她真正意識到事情有些嚴重是在次日早晨,新婚夫妻與老母親的早餐桌上,穆老夫人將穆先生狠狠教訓了一頓,穆楓隻唯唯點頭,一味認錯。

老夫人看中她,平時夫妻有別扭,總是站在她這一邊的。更何況昨晚的事,是穆楓不對在先——哪有這樣不拘禮的新郎,居然在新婚之夜冷淡地將新娘子獨自拋在新房!

“是梓棠錯,昨晚穆昭行那邊報來了大事,兒子不得不臨時去處理……以後,再不會了。”

穆楓待母親極好,絕不會公然衝撞母親,更何況,昨晚的確是自己慢待了新娘子。

穆老夫人將他們兩人的手輕輕合在一起,看看褚蓮,又看看自己兒子:“梓棠,你知錯就好,阿季跟你多好的一對兒,你可不要不懂珍惜!我知道你事情多,但凡事也要分個輕重緩急,穆昭行那些人辦事還不穩妥麼?你大喜的日子需要你親自去料理?”

穆楓連連賠不是,“認錯”態度極端正。

老夫人歎了一口氣,她知道她這個兒子也很不容易,自從掌實權之後,便有一堆的事要處理,真忙起來的時候,穆楓是分身乏術的。但她隱隱也覺著,自己兒子難過“情”關,他與褚蓮,表麵十分好,卻透著一股奇怪的生疏感,隻怕小兩口在自己看不見的時候,鬧過別扭。況且褚蓮能答應這門婚事,很大原因是她這個長輩的作用,是她親自出麵,背著穆楓和褚蓮談的。褚蓮是聽話懂事的好孩子,從小不肯做違背長輩意誌的事,這回她仗著“七嬸”這個身份,親自“求”那孩子嫁給自己兒子,她哪怕心裏再不願意,麵上也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