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瞪小眼，楊睿低咳了兩聲，尷尬說道：“反正我都打下來了，燉了就燉了吧，給楚姨補充點營養也是好的嘛。”
夜凜無語。
楚姨青蔥般的長指磨了磨輪椅的扶手，亦是笑道：“傾之一片心意，燉了便燉了，等會兒我可要多吃些。”
她頓了頓，臉上的笑容不改，語氣卻是變得悵然，“傾之，剛剛你父親來信了，希望你現在回寧都，你怎麼說。”
楊睿並未顯出驚訝之色，隻是說道：“楚姨，你說過等我下山離開之時便把一切都告訴我的。”
這便是去了，楚姨的笑容開始變得苦澀，“你還記得。”
“這裏不好麼？”楚姨問道，像是在問楊睿，又像是在問自己，聲音中滿是迷失與惘然
楊睿沉默了片刻，麵對楚姨的問題，也不知該怎麼回答，隻是說道：“年輕人，總是想出去走走的吧。”
楚姨也跟著沉默，良久，才開口道：“我與你娘便是在這間院子裏長大的，你如今住的屋子，也是從前你娘住的。”
楊睿點點頭，怪不得那天當他選定了那間房後楚姨會用那樣的眼神看他，果真是母子連心麼，連同窗外那一片淚竹林，也是她喜歡的麼。
“我是毒手和醫仙的女兒，從小鑽研毒術醫術，而你娘她從小就喜歡看書，對易學也極有興趣，總是一個人默默的在房裏看，跟入癡了一般。”
“九歲時，我的父母去世了，十一歲時，你娘的唯一親人也去世了，隻剩我與你娘相依為命。”
“你娘也與你一般不願呆在山裏，那年我與你娘便一起下了山，後來，你娘為了一個人，決心女扮男裝去考大衍試，那一年是嘉統十三年，你娘成了楚國的易子，也是六國的易子。”楚姨淡淡的說道
易子？三榜三甲為魁首、天下隻此一人的易子？
楊睿心尖狠狠一顫，好似滾燙的燭淚猛然滴在了心上，那炙熱而痛苦的感覺瞬間傳遍了全身。
“你娘被楚國君主猜忌，被派去了鎮守邊疆，那時的我名義上是你娘的妻子，而那年，楚國君主終於對我下手了，你娘以為我已死，與楚國決裂，十日後歸降寧國。”
“也是自你娘與楚國決裂後，她的身體越來越差，即使如此，她也隻用了七年的時間便統一了五國，除卻金國。”
“你娘決定歸隱，與她守在她身邊近十年的雲寒成親，而寧國早先迎回來的私生子，也就是你娘的手下玄靖坐上了皇位。”
說到這裏，楚姨的十指緊緊的絞著，芙蓉般的臉上滿是憤恨。
“玄靖坐上皇位後，不僅不許天下人再談論你娘，還到處查探你娘的消息，派人在你娘生產之日將你娘和你趕盡殺絕，即使你娘早就占測到了，可……我和夜終是晚了一步，隻救下了你。”
楊睿眸光半斂，“楚氏雲煙？你的雙腿便是在那時殘的吧。”
楚雲煙苦笑一聲，“那時情況危急，隻顧著抱著你走，等安定下來，毒已入骨髓，險險撿回了一條命，作為一個大夫，卻醫不好自己的腿，便是最大的諷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