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內充斥著血腥味……
我大喊：“救命！救命！”
地窖板被人撬動。
門被打開，陽光爭先恐後鑽入，光線刺激地我眼睛睜不開。
一個個警察下來，拿著手電筒找我，我右眼受到刺激流出淚水，隻能拚命閉上。
恍惚間，我好像看到了嫂子被人抱起，而她的褲子上衣服上都是血液。
20
病床上，我孤零零一人。
隻有哥哥給我帶來了飯菜，摸了摸我的頭，頗為親昵，讓我多吃點。
我問：“爸爸呢，他們不來看我嗎？”
哥哥譏笑：“他們，躲還來不及。”
他直咧咧看著我，無比認真，我略有心虛，但視線不曾轉移。
他說：“敏敏，小妹，開心嗎？”
聞言，我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兩排大白牙無比明顯。
高興！
我高興地快要瘋了！
21
等我身體恢複了一點，兩個女警察詢問了我一些事情。
我通通實話實說。
隻不過，有些，沒有說出罷了。
女警察很警惕，問了些刁鑽的問題。
被問得多了，我頭有些疼，捂住左眼，淚水從右眼漫出。
“怎麼，很疼？”
我點點頭，抬起頭，拿著殘缺的左眼對向她們：
“阿姨，我，我有點疼，能不能給我吃個止痛藥？”
對方答應。
當著她們的麵，我吃了兩顆，動作順暢自然。
對方有些驚訝，其中一人說：“你，你需要吃那麼多？”
我點點頭，無比乖順。
當初趙富國的倆兒子打瞎了我的左眼，小小的彈珠隻要再進眼球一點點，我便會喪命。
左眼瞎了後的半年，我需要藥物才能正常生活，才能正常睡覺。
22
我，被順利放出來了。
回家的路上，我還是沒有看到爸爸媽媽的身影，隻有哥哥來接我。
回村的路上，有不少人在討論，哥哥的自行車忽然停了下來。
我衝著哥哥甜甜一笑，聽著村裏人的討論。
他們的討論內容大概如下：
趙富國發現去縣裏公安局舉報他的人是誰了。
是我爸爸。
趙富國為了報複我們全家，故意找到我爸，想要跟我家訂個親事。
對象分別是瞎眼的我跟趙富國的太監兒子。
爸爸表麵上答應了，背地裏搜集證據，又去市局裏告了。
趙富國縣裏有人脈，他為了出氣，直接綁了我跟懷孕的嫂子、把我倆關在地窖，要給爸爸一個好看。
市裏的公安來調查，而恰好趙富國這個畜生為了泄憤，要對懷孕的嫂子動粗，嫂子掙紮，對方直接流產。
爸爸去別墅救人，遇到趙富國，兩人發生爭執，爸爸被捅了十七刀。
重傷！
差點喪命。
23
聽著這些東西，我跟哥哥聽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我說：“這些話都是怎麼傳出來的，瞎編得也太厲害了。”
哥哥眼神裏閃過利索：“他那麼愛麵子，便宜他了！”
24
回到家，爸爸癱在床上，身上四肢不少地方還裹著紗布。
我仔細看，爸爸的鼻子好像被削掉了，他的右手手指掉了四根，左手手掌沒了一半。
兩隻手臂，兩條腿上都是傷。
爸爸看到我，出奇憤怒，大吼：“滾，滾出去！”
我一動不動，就站在他麵前。
爸爸更加生氣，吼得更加厲害：“滾啊，滾出去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厲害，邊笑邊鼓掌，“我說怎麼不打我呢，原來是癱了！哈哈哈！”
爸爸氣呼呼，求助般望向他兒子，卻隻見哥哥給我倒了杯水，語氣溫柔，態度親昵。
“老大，老大啊……”
哥哥極為不耐煩：“我在，幹嘛？”
聞言，爸爸嘴唇翕動，似乎極為委屈，淚水從眼角流了下來，彙成了小流。
見此，我撩起肮髒的袖子，就像是眼瞎後回家那天一樣惡心人。
“爸爸啊，不能哭，可千萬不能哭。”
爸爸一愣。
我又加了句：“太晦氣了，你被趙富國那畜生砍成癱瘓了，你知不知道啊？按照村裏的話，你這種厄運人，命裏帶災的。”
哥哥加了句：“家裏最近發生了太多事，爸你哭幹嘛，把晦氣都帶到家裏來了。”
為了維持爸爸一貫的作風，我跟哥哥一致同意，將爸爸挪到了地窖裏。
可惜爸爸沒用，僅僅一天，他就受不了了。
25
我給爸爸送飯的時候，爸爸哀求我。
“敏敏啊，爸爸知道錯了，你原諒爸爸好不好。”
我笑出聲，笑著笑著，眼淚不爭氣地流出
“爸爸啊，你拿著嫂子肚子裏的野種去問趙富國要錢的時候，趙富國故意要我跟他兒子定親，你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那天，你把我從地窖裏拉出來，我那麼跪地求你，你都不答應，還把我做過的事情主動透露給趙富國……”
“爸爸啊，我知道你嫌棄我厭惡我，巴不得我死在趙富國的手上。”
“你想借刀殺人，沒想到，我是你的種，繼承了你那歹毒的基因，有樣學樣吧。”
爸爸憤怒，怒罵：“滾，災星，滾開，滾開！”
我笑著走了。
離開前，丟下那麼一句話：“這地窖裏待著，可是比坐牢還要折磨人，爸爸，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你就好好享受吧。”
離開地窖的時候，哥哥看到我，把我抱在了懷裏。
他開口安慰：“沒事的，小妹，沒事了，你還有哥哥。”
我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從我眼瞎那天起，他不肯得罪趙富國那天起，我就知道他不配當我爸爸了。”
26
晚上，睡覺時候，我格外踏實。
但自始至終就是睡不著，鬼使神差的，想到了一年多前。
我從縣裏看完親戚回來，遇到韓娟跟趙國富偷情。
趙國富是縣裏出了名的地頭蛇，很有勢力，高利貸放得到處都是，村裏有不少人去縣裏舉報。
但最後，趙國富好端端的沒事，去舉報的有一個算一個，都被收拾的很慘。
我害怕得罪對方，慌不擇路，意外遇到了趙國富的倆兒子要強暴老獵戶的孫女。
我救了人，被報複。
趙國富的倆兒子把我綁了丟在地窖裏，餓了我好幾天。
在我快被餓死的時候，那倆人把我放了出來，我拚命求饒，倆人說要跟我玩個遊戲。
隻要他們進行，就會選擇放了我，為了自由，我答應了。
倆人把我綁在樹上，拿彈珠射我出氣。
我的眼睛，因此，瞎了。
我住院時，趙富國的保護傘動手了，警方以未滿刑罰年齡、無罪釋放了凶手。
哥哥想為我出氣，爸爸為了保護哥哥，主動向趙富國示好。
趙富國也不想他寶貝兒子有意外，花了一筆錢收買了我們家。
我因為眼瞎活在地獄裏的時候，被村裏人指指點點，被那些小孩圍著罵瞎子的時候，
隻有哥哥積極陪著我、鼓勵我。
我才把前後都說了他聽，他氣得拍桌，發誓要給我報仇。
後來，我的日子更加艱難，而爸爸天天嫌我晦氣，同時，積極為哥哥蓋樓、找媒婆、準備婚事。
有天，媒婆安排相親，哥哥遇到了韓娟。
那晚，他來找我，說他有辦法了。
27
哥哥常年在鎮裏縣裏打工，故意找了很多資料。
我親眼看到哥哥在家門後、無人的地方倒弄那種瓶瓶罐罐。
我嚇到了，我不想把我哥搭進去。
他笑罵我是傻瓜：“村裏那些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給了我的小妹那麼多委屈受。他們敢舔著臉上門吃席，我就敢給他們教訓。”
我阻止，被爸爸看到，他就把我關到了地窖，還美其名曰——避晦氣。
婚宴上，賓客們吐得昏天黑地。
爸爸要把鍋甩在我頭上，哥哥不得不從韓娟那邊拿了趙富國的金戒指來做局。
因為婚禮那天，新娘跟趙富國廝混，新娘未婚懷有野種，趙富國心虛，又花錢買平安。
婚後，哥哥嫌棄韓娟惡心，故意跟她保持距離。
韓娟以為是我拿她的金戒指搞事情，她開始隱形虐待我。
28
韓娟懷孕後，連天暴雨，哥哥請教老獵戶，想要殺了趙國富的倆崽子為我出氣。
我害怕哥哥把自己搭進去，想起自己被綁在樹上時候，那倆小畜生提到過電魚什麼的。
我等來了機會，先哥哥一步，用彈弓打傷了那倆人，倆人倒在水邊，被電得抽抽。
可惜，對方沒死。
後來，哥哥踹了我一腳，恨我魯莽，恨我不自保。
那倆小畜生身體出了一些問題，但沒那麼嚴重，可我找到了機會。
拿韓娟的錢收買小孩子，再找家長，各種作用下，那倆小畜生終於體會到了我當初的痛苦
後來，韓娟的肚子越來越大，哥哥越來越興奮。
依照我對哥哥的理解，害怕他把自己搭進去，我主動露了馬腳，對韓娟進行自爆。
哥哥一邊惱我，一邊又保護我，他慫恿爸爸把我關進地窖，又慫恿爸爸去敲詐。
趙富國也是個重視子孫的人，很重視韓娟，同時又厭恨我們全家。
他做出個惡心的事，讓我跟他的兒子訂婚，然而，我爸爸同意了，非常積極。
爸爸去敲詐，哥哥把一年多來搜集到的證據郵寄給了市局，以爸爸的名義進行實名製舉報。
市局派人下來的那天，哥哥得到消息，把我跟韓娟從自家地窖挪到了趙富國的地窖。
那天，爸爸貪心不足，恰好又去找趙富國敲詐第二筆，趙富國得到了縣裏的消息，陰差陽錯，有了互砍那一撥，趙國富身亡，爸爸重傷。
其實，哥哥跟我看到了，但我有了另外的計劃。
計劃，就在韓娟的肚子上。
恰好，我左眼受傷後，需要服用止痛藥跟安眠藥才行。
計劃的最後，自然是在警察麵前的戲碼，跟在村裏散出那真真假假的謠言。
幸好，一切的結果，都是我跟哥哥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