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兄長太傾城》(7)(3 / 3)

可我現在穿著女兒裝,臉上蒙著麵紗,四弟你怎麼一眼就認出我來了阿喂!

四弟失魂落魄地跑走了,留下我和皋端兩兩相望,我的眼裏是他鮮亮的袈裟,他的眼裏是我火豔的鳳袍……

一別半月,我兩各自換了個身份,我成了待嫁的公主,他成了國寺的高僧。碧藍一泓明淨,梧桐金葉染去天邊,他鳳眸中暗湧濯濯光影,從我的發髻至我的麵紗,從我的衣裳到我的裙幅,最後視線落在我的腰間:“公主,你裙子掉了……”

我:“……”

我整張含情脈脈欲語還休的表情瞬間哢嚓裂成八塊……

怎麼會這樣嗷!剛才我和雲珠在假山裏換衣服,一時情急解了裙帶忘了係回去了!囧!

我羞得趕忙轉身,摸索著係回裙帶,然而第一次穿這樣複雜的禮裙,壓根就不知道怎麼係!到底是係去後麵?還是係去前麵?怎麼打結?在哪打結?繞幾圈?天啊!怎麼還多出一條帶子了!我:“……”

皋端站在我身後一言不發地看著我,我上躥下跳、左轉右轉、擼啊擼的,擼出一身大汗……裙子比剛才掉得更厲害了……

這讓我想起上回逗瑟瑟玩兒,在它尾巴上係了條小魚幹,它饞得要命,追著自己的尾巴就在原地瘋狂的打轉兒……結果它把自己轉暈了,小魚幹還是沒入嘴裏去……

最終我以兩手緊拽裙子不讓它掉落的姿勢麵紅耳赤地對皋端道:“師,師,師父,等,等,等我,我去找雲珠……”說完,我往後疾跑,豈料裙子拖地,我一腳踩在了裙邊上,整個身子往前跌去,眼見路邊鋒利的石尖就要磕在我的腦門,腰間倏爾一熱,皋端從身後抱住了我……

滾熱的手如點火一般,我全身的血液紅的衝去了腦頂……

他輕飄飄一聲吹在我耳後:“公主打算穿成這樣跑回席間找雲珠係裙子麼?”他聲音好聽得緊,柔柔暖暖,帶著笑意。

我羞得無地自容,任由他將我翻轉過來,然後他貼近了我,俯下身去十分熟練地拉過我的裙帶……給我係裙子!

他手指靈活地繞圈、串帶、打結、擰成麻花狀塞入裙褶中……俊顏離我隻有巴掌寬的距離,我甚至能數清楚他一根根長翹的睫毛……

“師,師,師父,你,你,你怎麼,會,會……”我舌頭跟著裙帶一起打了結,腰間燙乎乎如同被火滾過一般……

他一臉正經,似乎給我係裙子並不是什麼僭越、曖昧、挑逗的行為!“總共四條帶子,前麵一圈,後麵一圈,這麼大的人,穿衣服都不會?”

我羞得麵上滾燙:“是,是這裙子太複雜了……師,師父係得這麼順手,一定是經常給女人係裙子……”

他促狹地看我,狹長鳳眸映著我一張煮成蝦子的紅臉:“這不是順不順手的問題,這是公主的智商……”他難得一抹薄笑,若初冬拂在淨湖上的一抹淡淡金光,結實有力的手臂還抱在我的腰上,幽香的吐息全都拂在了我的麵上,我整個人像是丟進了沸水裏,滾啊滾的全身冒汗汗了……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我緊張:“公主在這假山裏解了裙子不係回去……要做什麼?”

“我,我,我……”我舌頭像是被他咬了一般,“我”了半天沒“我”出個所以然來……

他忽而劍眉微皺,指尖輕輕一挑,原本遮在我臉上的麵紗如水一般滑了下去,他的視線落到了我左頰上的傷疤……

我微驚,本能地用手去遮擋傷疤,他抓住了我的手,麵色微沉:“這傷怎麼還沒好?”

我抖直了舌頭,躲閃眼神:“沒有啊,師父不給我治療,當然沒那麼容易好的……”

他麵色沉得更加厲害,一眼便看穿了:“你不按時用藥敷藥,傷疤怎麼會好得了?”

為了能夠再見他,這些天我偷偷將太醫開的藥湯藥膏全都扔了,傷疤沒有好全,父皇自然會鬆口讓皋端來給我治療……

他冷聲道:“公主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這樣下去,傷口會留下疤痕,毀了容貌。”

不知他會如此生氣,我心頭一熱,百感交集,玩笑道:“我毀了容就沒人會要我了,師傅要不要我呢?”

他鳳眸幽幽一顫,抓我的手卻鬆開了……

我道:“這個傷疤是在避塵台上留下的,師父得負責任的。”我仰著頭貼近他,他往後退了下,退到石壁上,冰涼光滑的石壁碰上了我的手背……

見他抿唇不語,我心中一涼,果然是我癡心妄想,他還沒喜歡上我,怎麼願意娶我呢?臉上的傷疤隱隱發痛,我不自覺地又用手去摸,然而他倏爾抓住了我:“不許摸傷口,手上有毒,傷口會惡化。”

他對我時好時壞,我亦患得患失,我不甘心地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熱乎乎緊貼他的掌心。“師父早就知道我是女人,所以我每次碰你,你都會臉紅……”

他眸色微驚,想要抽出手來,然而我抓得緊,他也沒有用力掙開……

我道:“分別這些日子,我日夜思念師父,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師父可知我對你的心?”

他身子僵了僵,白皙的俊顏漸漸染紅,眸中有情愫翻湧,然而他垂下長睫,遮擋了眸中的光色……

風從幽徑吹來,揚起我的青絲,幾縷繞在了他的鎖骨頸項,眉間袈裟……

他啟唇欲語,我連忙伸手點在了他唇上:“師父不許拒絕我,就算你有心愛之人,也要給我機會追求你!她若沒有我好,我就不能將你讓給她!”

他怔了怔,疑惑道:“就算我沒有心愛之人,公主不是已有婚約了麼?”

一提婚約,我就滿腹酸楚憤恨:“我不要嫁給他!他背著我喜歡別的女人!暗地裏還計劃著要殺我!要奪走父皇的帝位!”

按理這樣的話是不能亂說的,可我潛意識裏將皋端當作了愛人親人,總是忍不住在他麵前撒嬌、任性、口無遮攔……像個不懂事的小孩一般。

他微微怔住,麵色沉了下去。

我傷感道:“我不想嫁給謝紫華,我喜歡的人是師父,隻要師父一句話,我便……”話未完,他抱住我的腰,將我翻轉壓在了石壁上……

晌午的秋日格外溫和,暖暖洋洋如情人的手掌撫在臉麵,幽香拂麵,呼吸滾燙,厚厚的衣裳心跳傳來,不知是他的,還是我的……

我這才發覺,這是我第一次對他正兒八經地表白,不知他是驚異,還是激動,深諳的鳳眸迅速流轉著光澤,隱有墨綠在翻湧,暗暗逼人……

可我還未讀懂他眸中的神色,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假山深處傳來,我大驚,本能地用力一推,皋端就被我推在了另一邊石壁上……

藤蔓深深處,謝紫華的身影出現在假山入口,我麵紅耳赤有些慌亂,皋端則一臉被我推開後的不滿神色。謝紫華見到我兩,麵色陡地一沉,半晌才撕出一抹笑容道:“君月怎麼來這了?”他一副找了我許久終於找到我的欣喜表情,淡淡掃了眼皋端,而後將手中蹙金繡鳳凰霞帔展開在我麵前……

我微驚,這不是我和雲珠換衣服時脫下的霞帔嗎?怎麼會在他的手上!

那邊皋端的麵色已沉如鍋底,似有電閃雷鳴交織……

我心道糟糕,他不會誤會我和謝紫華在這假山裏……寬衣解帶吧!

謝紫華旁若無人地將霞帔套在了我的頭上,又極為親昵地給我係霞帔,仿似我兩已親密到可以在外人麵前穿衣整帶的地步。

我反感至極,往後躲避,然而發髻太高,他的手不經意碰掉了我的步搖,叮咚一聲,步搖彈在石頭上,落在了皋端的腳邊……

氣氛詭異無比,我來不及去撿發簪,謝紫華猛地抓住了我的手,以王侯般傲慢的口吻命令皋端:“給公主撿起來。”

我:“……”

前朝政教合一,國師的地位淩駕於群臣之上,遇有重大事件或皇位繼承問題,皇帝會與國師商議。

晏國新立後,父皇適當地削弱了宗教在國家政治上的影響,國師的地位有所下降,但謝紫華命皋端給我撿步搖……也屬不妥,畢竟皋端是我的師父……

兩廂僵持,紅翡滴珠鳳頭金簪躺在地上兀自發光,皋端冷峭的目光落到了謝紫華抓我的手上……

謝紫華死死捏著我,有些過分用力,捏得我骨頭發痛……

這種感覺糟糕極了,我沒追究謝紫華和柳凝雪的奸|情,他倒來破壞我和皋端的感情!真卑鄙!

我深呼吸穩定情緒,狠力甩開謝紫華疾跑過去撿步搖,然而手指被謝紫華捏得酸痛發麻,整個右手在明顯打顫……

鳳頭步搖頗重,差點從我手中掉了下去,卻是他寬大的手掌接住了步搖,另一手覆在了我發顫的指尖,如冬日裏豔梅花間最溫暖那抹金旭,他在我微紅帶紫的指尖輕柔地捏了捏,如同注入了一道仙靈之氣,劇痛的手瞬間變得舒服了起來,我抬頭看他,他沉沉的眉眼,俊顏溫柔,抬手將步搖插在了我的發上……

這次我能確定,他是第一次給女人戴發簪,比起剛才給我係裙子,這個略顯生疏,插|上發簪後還特意往裏按了按,似是擔心步搖又掉落下來,簪尾尖尖碰在了我的頭皮,如他指尖不經意拂過我的發絲鬢角般,癢癢麻麻,醉意蔓延四肢百骸……

我不自覺地俏臉染紅,那廂裏,謝紫華麵色猛沉,一股凜冽的殺氣襲來……

說來很怪,話本子裏所言的殺氣通常是指一個人的氣場和氣勢,即發怒生氣時給人帶來的無形的心理震懾感。

可謝紫華的殺氣從來不局限於心理上的震懾,他周身真的會帶起一股風,是實質的肉眼能得見的風,花草晃動,沙塵揚起,仿佛天地會也跟著變暗……

不知這股神力是如何練成,總之,我設想過生擒他的四十九種方法,卻沒有一種方法能勝算在握。

眼看謝紫華又要與皋端動武,雲珠突然從假山那邊急匆匆跑過:“公主!公主!不好了!瑟瑟它,瑟瑟它溺水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