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強剛講完，掌聲隨即響了起來，彭鵬和唐浩對視，都開心地笑了。
冷風吹著悠揚的熄燈號飄向遠方，每個連隊都響起了值班員熄燈的口令，軍營的夜晚變得安靜起來。風呼呼地吹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輕輕走來，他把地上的大衣重新蓋在綠色的軍被上，看著營房裏漸漸響起鼾聲的新兵，楊誌平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班長彭鵬起身想說些什麼，楊誌平手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又輕輕走出房間。
回到房間，楊誌平拉上了窗簾，現在他終於可以給妻子打個電話了，想到自己的妻子，總感覺虧欠得太多，作為軍人究竟有沒有給過自己的女人一些幸福呢，他自己不敢想。掏出手機他馬上撥通周麗麗的手機放在耳邊，他太想聽她的聲音了。
周麗麗把洗好衣服一件件晾在涼台上，冷風吹得她的手有些發紅，回到屋裏周麗麗趕緊拉上了窗簾把手放在嘴邊哈著熱氣似乎在想著什麼。手機的鈴聲讓她回過神來，是丈夫楊誌平的電話。
“喂，你好。”周麗麗故意俏皮地說。
“麗麗，在家嗎？想你了。”楊誌平說。
“你不想你的兵想我幹嗎？”周麗麗裝作有些生氣。
“麗麗，等這批新兵下連了我就回去看你，到時再把你接到部隊裏住上一段時間。”楊誌平討好地說道。
“真的假的啊？”周麗麗聲音非常動聽。
“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你啊，很快的，我帶完這批新兵就可以了。”
“誌平，我想你了。”周麗麗聲音軟了，她是真的想他了。
楊誌平心裏有些難受，如果自己現在可以回家那該多好，如果是在社會上工作，他會馬不停蹄哪怕深夜趕回家，他不想讓自己最愛的女人一個人在家冷冷清清。
“麗麗……”楊誌平想說什麼呢？讓她照顧好自己嗎？自己又不在身邊……“在部隊別太累了，別遇到什麼就衝在前麵，現在天越來越冷了，要多穿衣服啊。等你回來了我給你做醬香牛肉和糖醋排骨，我剛學的呢。”
聽到周麗麗安慰的聲音，楊誌平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確切地說是最幸福的軍人。
“天冷了，多穿衣服。麗麗，等我回去一起去看爸媽。”
“嗯。你也是……”
夜風吹著營區沙沙作響，崗樓上的哨兵早已把緊握的鋼槍捂熱，敏銳的眼裏是一份堅毅，望著那遠方燈火闌珊的樓群，是一座漸漸入睡的城市。
“你們選擇了部隊，部隊也選擇了你們，你們沒有退路，隻有向前。”如果說部隊是一個鍛煉人的大熔爐，很多青年想過把兵癮，但是簡單的武裝越野的強度卻是讓人望而卻步的，而步兵武裝越野的裝具攜帶又是最多的。一班長彭鵬拿著喇叭在大操場的中央喊著，向前，隻有向前。張華強向往的就是這樣的生活，當兵之前每天早上的鍛煉在這裏發揮了優勢，很快，他就超過了一些戰士跑在最前。
“張華強，你的戰友呢？在戰場上你要記得照顧自己的兄弟，我要的不是你一個人的成績。”操場中央響起副班長唐浩的聲音，他手指的方向，是自己班裏的簡寧和林小龍。
林小龍還可以堅持，至少在一個連的戰士裏跑在中間。而簡寧則跑在了最後，那厚重的背囊讓他很是吃力，一邊跑還一邊用手托著。張華強聽到副班長的聲音回頭看著自己班的兄弟，他在心裏默默地喊著加油。唐浩和彭鵬對視了一眼，張華強是個不錯的苗子啊。
“快點跑。”林小龍跑上來的時候張華強說。
“我們一起跑。”林小龍放慢了腳步想和張華強一起。
“你先跑，我等下簡寧，他跑最後了。”張華強著急地看著跑在後麵的簡寧。
“我和你一起吧。”林小龍說道。
“不用，你趕緊跑，我會趕上你的。”張華強說著推了林小龍一把讓他向前跑去。
戰士們氣喘籲籲地一個個過去，跑在後麵的簡寧似乎沒了動力，每一步都邁得那麼沉重。張華強幹脆向簡寧身邊跑去，“簡寧，你快點，你這樣下去別說時間不夠，你自己也會更累。”
“華強，我跑不動了。”簡寧想馬上坐下。
“堅持住，就快到了，把槍給我。”張華強說著把簡寧身上的槍掛在自己身上。
那些年，在那樣的跑道上，留下了我們多少晶瑩的汗水，但每經受一次發瘋似的磨難後，都會感到一種難言的舒坦。
“一。”跑完五公裏幾個班長喊著口令組織新兵做俯臥撐，身旁是統一方向的背囊和裝具。
我們常常在想，當兵是自己選擇的道路，哪怕爬也要把這條路爬完。去飯堂的路上很多時候不是因為隊列沒有走好，也不是口號不夠響亮，班長就是叫你蹲下雙手抱頭像鴨子一樣走去飯堂，浩浩蕩蕩的“鴨子”隊伍是新兵連奇特的鍛煉方式。
用老兵的話來說那就是，他們也是這樣過來的。也許隻有當過兵的人才更懂得，多少年後再回憶，嘴角總掛著一份笑容，像在細細品味洞藏多年的美酒……唐浩走進房間說：“張華強，樓下有人找你。他說是你老鄉，你去看看吧。”
張華強請了假來到樓下驚喜地看到了馬賽，和馬賽來到部隊後兩個人就分到了不同的連隊。趁著休息時間，馬賽便來到了新兵一連。
“馬賽。”張華強高興地抱了一下馬賽。
“走，去那邊坐坐。”馬賽指著連隊旁邊的花園，那裏有很多石凳。
“我知道你在新兵二連，怎麼樣，還好吧？”坐下後張華強問道。
“我還好了，前幾天團裏來統計我們新兵有什麼特長，我在家時學過一段時間攝影和影視製作，我就報上去了，沒想到我們團宣傳股來了一個幹事找我，把我的一些資料給記了下來。華強，你說我會不會到機關裏去，聽說能進機關的都是有關係的呢。”
“這個還真不好說，就算去也是下連之後吧，我感覺在連隊裏鍛煉人。”張華強說。
“不說這個了，聽說我們新兵連整得最慘的就是你們一連，你們連長啊真是對你們夠狠的。”
“還好了，也不是很慘，就是訓練多，不過我們連長挺好相處的。”
馬賽抬起頭看了看四周，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拿出一根遞給張華強，張華強看到煙馬上說：“你怎麼有煙？我們規定不能抽煙啊，被班長發現了就完了。”
“現在沒人，我也是剛買的，他們不會知道的，你不抽我抽了啊。”馬賽說著打開火機點燃了。
“我不抽了，你也不要抽了吧。”張華強說著向四周看去。
“沒事。”馬賽笑笑狠狠地吸了幾口。
這時一個身影從小道走來，張華強一眼就看出這是新兵連的一位班長，“趕緊滅掉，來人了。”說著用身子先擋住了馬賽。
馬賽也算靈活，把煙一踩放在了腳底下。等那個班長過來時兩個新兵聲音響亮地喊著：“班長好。”
感受到了新兵良好的禮貌，這個班長點點頭開心地走了。
韓秋萍推開張華強房間的門，屋內的一切還是像以前那樣擺放，時間眨眼間過去，張華強已經走了一個多月了。書桌上的台燈有些灰塵，韓秋萍用抹布擦拭幹淨時看到牆上還掛有那把彈弓，韓秋萍拿下彈弓回想著給兒子綁彈弓的情景。
是啊，孩子長大了，自己也變老了。家裏的貓看到打開的門跳到書桌上發出了喵喵的聲音，也許它也想自己的主人了吧……“馬賽，以後你要小心，盡量別抽了。”看到班長走了張華強說。
“沒事，不會抓到我的。”
“馬賽，我們來當兵了，就要好好遵守紀律，我們不在一個連隊，你以後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好，那我先回去了，有時間我再來看你。”馬賽看了看時間，該回連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