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建銅雀台的事情是曹操很重視的件大事,當年為取得主持修建銅雀台的差事,曹丕和曹植也是明裏暗裏都下過苦功夫爭過一番的,這差事被曹植搶到,朝中大臣雖然沒說什麼,但大多數人也是心裏盤算過些小九九的,私下都說,這繼位之爭,恐怕還是曹植占了先機,曹丕雖然不悅,倒也不好明裏表現出什麼來。
然而,話雖然是這麼說,接到修建銅雀台的差事後,曹植沒少操心,因為不是出現這問題就是出現那問題,這次又碰上工程款被馬匪劫持的事情,就讓曹植頭疼不已,雖然派了沈沫趕去,但菏澤畢竟不在自己的控製範圍裏,巧的是菏澤太守張遼恰好來許昌覲見曹操,在他啟程回菏澤前,曹植和楊修等人便請了張遼在這富貴坊喝酒。
菏澤又名曹州,是坐軍事重鎮,所以曹操認為唯一把文武兼備的張遼放在那裏,他在許昌才可安心,張遼在朝中常常給人一副忠厚儒雅的印象,然而親近曹植的楊修和親近曹丕的荀繆卻都私下把他說作深藏不露的小人。
富貴坊是許昌最大最好的酒樓,裏麵的菜做的精致,酒都是陳年老酒,房間裝修的富麗堂皇,端茶送水遊走酒樓的小二也是二八妙齡少女,所以一直備受那些上層文人墨客達官貴人推崇,當然,這間名為富貴坊的酒樓自然還有另一個特色,那就是貴,這在裏吃一頓飯,在別的普通的酒樓,都可以吃一個月的飯了,曹植聽說張遼是個愛麵子的人,便將宴請之地定在了這富貴坊。
雅間的包廂人並不多,不過七個人,張遼雖然是名武將,但他也是出了名的愛附庸風雅,曹植是用了心的,除了張遼的兩名隨從,他請來了在文章辭賦界名氣很大的陳琳和劉禎作陪,這兩人日後和楊修一起,被後人為“建安七子”之中。
飯間,包廂裏一直奏著樂,這頓飯雖然吃的是各懷心思,但席麵上全全然一副隻談文學,隻談風月,不聊正事的樣子。
劉禎和陳琳平日也和楊修一樣,與曹植偏好,今日來赴宴,自然是知道曹植的用意,那批工程款在張遼管轄的菏澤境內出了事,自然是需要張遼的照顧的,隻有這個地主盡了地主之誼,沈沫在菏澤才方便辦事,兩人也是非常客氣,對張遼殷勤勸酒。
陳琳是個名人,以前寫檄文罵曹操的時候就在全天下出名了,劉禎是個劍客文人,使得一手好劍,亦是少年任俠之人,這兩人都非常得張遼之欽慕,故張遼今日興致也頗高。
楊修算是個會察言觀色的聰明人,見今日張遼興致好,心裏想著可以把這一員猛將拉入自己陣中,遂對曹植頻頻使眼色,但曹植今日一邊應酬,一邊又似心神不寧,若有所思。
楊修轉念一想,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這首先是袁子卿好不容易有了下落,千辛萬苦才接回許昌,卻來見也沒來得及見就又被冷紫陌帶走,從此天各一方前途未卜,其次這般應酬之事,本就是他所不喜的,但是,最重要的事自然還是那遠從烏桓而來的佳人——蹋思吉。
曹植看蹋思吉的眼神很明顯的告訴楊修,他對這個遠道而來的女人,有著遠不止他所說的好朋友這般簡單的感情。
楊修算是跟著曹植多年了,三年前烏桓一役時,他也是在的,那一年他常常偷偷去見袁子卿和蹋思吉他們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那時他便發現,曹植對蹋思吉的關心,雖然不露痕跡,卻一往情深。
就在剛剛,蹋思吉毫無征兆的突然不遠萬裏來到許昌,告訴他袁子卿即將麵臨“血債血償”之災的情況,匆匆的簡單吃了頓飯便急急忙忙的趕去了歲晏山莊,他甚至來不及細細問問她這三年來的情況,兩人就匆匆分手,一人去了歲晏山莊,一人來了這富貴坊。
楊修悄悄在桌下撞了下曹植,曹植一愣,臉上馬上明白過來,換上了自然而隨和的笑容,楊修在他身邊小聲說道:“公子,這張遼不僅僅是菏澤太守這麼簡單,而且,我聽說他前日剛剛得魏王親自接見,那日曹丕公子也去了,好像談及興修銅雀台之事,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方能百戰百勝,若是我們能從他口中多探聽到些消息,在這銅雀台即將完工的關鍵時候,對我們是大有利的。”
曹植不漏聲色的點點頭,拿起酒杯,向張遼道:“張將軍,來,曹植素來仰慕將軍威名,平日無緣結交,今日有幸請得將軍赴宴,實在倍感榮幸,我敬將軍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