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oside.7 歲月如荒
“你可知這百年,愛人隻能陪半途”
24.喜歡是來時千言萬語,見麵卻詞不達意
從戴上這串項鏈之後,辭夏便再也沒有出過玉盤鎮。
因為奶奶說了,朱樓就相當於一個結界,她對付不了的那些魑魅魍魎,朱樓多多少少可以幫她擋下一些。
不過那是以前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現在她不覺得在自己封印了兩顆珍珠以後,實力還跟以前一樣隻能躲在庇護之下。
現在不一樣了。
辭夏抱著自己的包坐在大巴最後一排角落的位置,恍然記起五年前甄宥年就是這樣把她送上回玉盤鎮的車的。而現在同樣的位置和情景,中間的五年仿佛未曾存在過一般。
她一路上做好了隨時會遇上危險的準備,結果一路安然無恙。
車子停下來,辭夏從夢裏驚醒。夢裏又是同樣的場景,自己被關在一個玻璃球裏麵,而甄宥年被埋在了土裏,她無論如何也走不到他的身邊。在夢裏真實地感受到絕望和恐懼,一直持續到她自己醒過來。
她最後才下車,陌生的氣息撲麵而來,同行而來的還有逆著人群朝她跑過來的小女孩。
辭夏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小女孩便撲到了她的腿上:“姐姐,這個送給你。”
“哎?”
辭夏接過來,是一枚戒指,和她現在放在口袋裏的那一枚是一對。
甄宥年!辭夏驚覺過來的時候,小女孩已經不見了,隻有身後傳來一聲低嗬:“扔掉!”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辭夏鬆手的那一瞬間,戒指爆炸了……
路人紛紛側目,來不及報警,倒在地上的女生就不見了,隻剩下嗆人的濃煙,被風吹散。
辭夏醒過來是很多天之後了。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動了動手指,還好身體還是有知覺的,就是頭還有點暈,她起身四下看了看,是一棟很精致的別墅。
辭夏透過窗子看出去,樓下的花園站著一個陌生的男人正在澆花,他抬起頭,對上辭夏的目光,男人右眼戴著眼罩。辭夏慌亂轉眼,瞥見了玻璃上自己的臉,頭上還纏著繃帶,臉上像是被什麼劃過一樣,無數個大大小小的細痕。
還好一枚戒指大小的炸彈並沒有多大威力,而且當時扔得還挺及時的,至於臉上這些細小的傷痕怎麼來的,她也不能確定。
但能確定的,是這個人救了自己,他說他是甄宥年的朋友。
辭夏好像記起什麼來:“是玉盤鎮……”
“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他準備了一些吃的,阻止辭夏再說下去,“我姓周。”
“謝謝周先生。”辭夏點點頭。
她也確實餓了,趕緊吃了些東西先墊了墊肚子,吃飽了又端端正正地坐好,說:“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這裏,是不是甄宥年也知道?”
“葉景茶。”周先生言簡意賅,“他找不到甄宥年接應你,所以隻能將這個消息散播出去,對方知道的同時甄宥年也一定會知道。雖然把你置於危險之中了,但是也是一種信號的傳遞方式。”
“那甄宥年現在在哪裏?”
“夏家。”周先生頓了頓,“據說回來之後就開始幫夏小姐打理夏家的事情了。”
辭夏的一顆心起起落落,怔了半天沒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周先生開口問:“你想見他?”
辭夏看著窗外失神:“不然我為什麼要來……”
“他讓我找到你之後送你回玉盤鎮。”周先生喝了口熱茶,“不過我不這麼想,時間不等人,既然來了就不要錯過。”他看過來,聲音有一點不符合外表的柔軟,“我帶你去見他。”
“謝謝。”辭夏看著他的眼睛。周先生大概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吧,不願提起有關於玉盤鎮的過去,和那個永遠死在玉盤鎮的女孩。
夏家在一個叫落秋山的地方。
辭夏一直知道夏家家大業大,卻沒想到他們還真買了一座山,給自己建了一座莊園,從餐廳到臥室恨不得要翻一個山頭的那種。
辭夏心裏想的是夏夏存心不讓她見甄宥年,她就算有能耐翻山也得翻十天半個月吧。
周先生的身份和地位足夠讓他正大光明地進入落秋山,兩人被管家帶到了會客廳,奢華的裝飾以及宮殿般的房子自然不必說了,辭夏一心想著見甄宥年,可是來的人卻不是他。
是夏夏。
她從樓梯上下來,宛如一個走下城堡的公主。
辭夏看著她停在自己的跟前,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樣子,成熟而淩厲,身上有和甄宥年一樣的氣場。
辭夏這才覺得,夢裏那個玻璃球的兩麵或許就是她和甄宥年的兩個世界,夏夏和甄宥年是一個世界的,可是這沒有什麼不對。
辭夏的目光順勢落在她的脖子上,一條銀色的項鏈,中間墜飾被衣服遮住了,她沒有看見,但是心裏隱隱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夏夏許是意識到了她的目光,伸手蓋在胸前,露出因為受傷纏著繃帶的手腕,走過來徑直停在辭夏麵前:“你是宥年哥哥的朋友吧。”
辭夏一時忘了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周先生冰冷的脊背遮住辭夏的視線,他擋在辭夏麵前:“阿年呢?”
“宥年哥哥嗎?”夏夏笑,“生病了,估計是見不到了。”
辭夏心裏一沉,緊張的情緒壓根兒沒法遮掩,剛想開口,夏夏插了進來:“既然是宥年哥哥的朋友,就留下來吃個晚飯吧,我來招待你們。”
辭夏本來想拒絕的,可是一想就算現在見不到甄宥年,多待一會兒見到的可能性總會大一點,於是皮笑肉不笑:“好啊。”
“那我們去廚房,我給你做我經常給宥年哥哥做的菜。”
辭夏連皮笑都擠不出來了,格外哀怨地看了一眼周先生。
兩人沒走多遠人就來了。
周先生看著甄宥年有些匆忙地從樓上下來,西裝筆挺,長腿闊步,和自己認識的那個隨性懶散的人完全不一樣。
“她呢?”
“被你們家夏小姐帶走了。”
甄宥年凝眉看了外麵一眼,並沒有人告訴他有人來找他了,他剛剛在隔壁那棟樓幫忙處理夏家的事情,也不知道為什麼側頭看了一眼,便看見了那個朝思暮想的身影了。
他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甄宥年有些煩躁地扯了扯領帶,眉頭皺得很深,語氣不悅:“為什麼帶她來?”
“如果她不願意的話,我應該沒法強行帶一個人過來。”周先生攤了攤手,“阿年,我不明白你在做什麼,但是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如果是現在的我的話,麵對死亡,我會選擇兩個人一起走最後一段路,而不是自以為是地為對方爭取活下去的機會,這很自私。”
“夠了。”甄宥年不想再聽雞湯了,他並不怎麼放心辭夏和夏夏單獨待在一起,急著跟過去,可是走了兩步又停下來,眼神十分不善地看著周先生,忽然問,“她臉上的傷怎麼回事?”
周先生頓了一下,無奈地深呼一口氣:“怪誰?”
怪自己,甄宥年明白,怪他沒有來得及和辭夏說清楚,怪他讓人千裏迢迢過來,可是現在他有點煩,不耐煩道:“怪你。”
辭夏雖然不明白夏夏的意思,但是至少確定她現在並不會對自己做什麼。夏夏正在跟廚師點菜,忽然看過來問:“朱小姐,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辭夏應了一聲:“珍珠丸子吧。”
陌生的菜名很明顯讓對方苦惱了一下,辭夏笑嘻嘻:“要不我來做吧。”
她說著挽著袖子走了過來,跟廚師要了幾樣原料,然後便霸占了廚房。其實她也就做過一次而已,待會兒指不定不小心會炸廚房。
夏夏在背後冷眼看著她,聲音卻一如既往的嬌俏:“你還真是一個有趣的人。”
“是嗎?”辭夏說,“以前也有人這麼說過,然後我說,你別誇我了,要是我不有趣了怎麼辦?因為我擔心我不有趣的話他就不喜歡我了。”
“誰說的?”
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聲音,辭夏手一抖,丸子掉在了洗手台上,她毫不畏懼地撿起來,端端正正地放進盤子裏,從容不迫地回過頭。
甄宥年就站在門口的光影之間,長身而立,滿身都是令人眷念的氣息,卻又有點不真實。
夏夏趕在甄宥年開口之前跑了過去:“宥年哥哥,你怎麼來了?”
辭夏毫無反應地又轉過身繼續捏丸子。
甄宥年收回視線,因為不確定夏夏到底想做什麼,所以他也不好貿然動作,於是說:“有點餓了。”
“那正好,我們正做飯呢,朱小姐口味比較挑,看不上廚師做的菜,非得自己來,所以就由她了。”夏夏一副無可奈何的語氣。
“那是挺過分的。”
辭夏狠狠地捏了一個癟癟的丸子,似乎是報複完了,然後開心地搓下一個。
接下來也毫不介意甄宥年坐在旁邊三番五次想開口說話的樣子,她反而次次在他想開口之前借由跟夏夏聊天來打斷他的話。
晚飯吃得很平靜,辭夏從頭到尾埋頭苦吃,跟小學生做作業一樣吃得特別認真。
甄宥年完全搞不懂辭夏在想什麼,大概是生氣了吧,他無奈地放下筷子。剛想開口,周先生適時地遞給辭夏一杯水:“慢點,別噎著了,怎麼餓成這樣子了,是不是被家暴了?”
雖然聲音很小,但是一字不落地被甄宥年聽見了。
夏夏看見了隻是笑:“宥年哥哥,你朋友和周先生看起來感情可真好。”又看甄宥年似乎沒有再吃的意思,問,“今天怎麼吃這麼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