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拜托了,龍子!3》(14)(2 / 3)

從宮巳的態度來看,錢毋庸幾乎可以確定這個叫洪明的孩子一定跟囚牛有關。他費盡心思尋找無果,還被宮巳耍得團團轉,那一刻他就有所覺悟,也許宮巳早就知道囚牛在哪裏。這也是他後來選擇退選的重要原因,最關鍵的籌碼和自己的命脈都握在宮巳手裏,他不得不認輸。

錢毋庸並不像蕭甯那樣,認為宮巳會作假,但為了讓在場的人都信服,還是需要驗明正身。

“眉管家。”錢毋庸吩咐道,“帶這個孩子下去確認一下。”

眉管家之前也會管莘子園的一些瑣事,所以洪明對他並不陌生,於是眉管家去領人,他也沒排斥,在宮巳的首肯下跟著眉管家去了後堂。

蕭甯坐回了椅子上,眉頭緊鎖地盯著地上的骰子,額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不一會兒眉管家去而又返,洪明整理著自己的衣服也跟了出來。

眉管家與錢毋庸耳語幾句,錢毋庸點了點頭,對著在場的人說道:“這個孩子的確是囚牛。”

蕭甯咬牙閉上了眼,已經輸了。不過就算是死局,他也要拖對方下水。

“沒錯,我這枚骰子是假的。”蕭甯睜開眼直言道,“但是你也沒辦法證明你那枚是真的。”

宮巳認可蕭甯的說法,故作讚賞地點了點頭,然後起身撿起左邊的骰子。

“我不需要證明啊。”宮巳將手中的骰子碾碎成粉末,“它本來就是假的。”

聽到宮巳這麼說,林陌桑也終於卸下了心頭的重擔。

事實上,林陌桑配合宮巳說這個謊,也並不代表宮巳有完全的贏麵。宮巳也是在賭。隻不過他拿的那枚骰子動了手腳,微調了骰子的質量密度分布,所以隻能選中貔貅,也就避開了在蕭甯露餡之前,他被拆穿的風險。

宮巳賭的就是兩次投擲中,蕭甯那枚骰子是否可以選中夏凡、鍾纖霖、洪明中的一個,哪怕它最終落到了黃毛、賴遠辰那邊,宮巳也能以尋找二人為由拖延投票時間。宮巳的贏麵雖然隻有百分之三十,蕭甯的輸麵卻在百分之五十之上。

好在宮巳和林陌桑運氣好,第一次投擲就選中了洪明。

既然大局已定,林陌桑不能重蹈蕭甯覆轍,一定要及時表明立場,於是解釋道:“我的骰子的確被搶走了。王灣灣為了保護骰子,在和薑冬月爭執的時候,意外與卓景然建立了契約。剛才所有的謊言,隻是為了給大家澄清一個真相。就像夏凡說的那樣,如果我們當中有一枚是真的,都要比兩枚都是假的要樂觀。所以蕭律師,當務之急不是為了這個大家長之位隱瞞真相,而是應該為了大家的安危著想,盡快說出真骰子的下落。”

蕭甯覺得有些好笑,他竟然被“女兒”教訓了。他的確存了私心,才會選擇跟薑冬月合作。事到如今,他再無回轉的餘地,隻能起身向所有人鞠了一躬:“抱歉,的確是蕭某狹隘了。”

一旁的薑冬月不甘心大勢已去,起身說道:“骰子是假的又如何?蕭律師先前做的事,還不足以讓人信服嗎?難道你們真要選這樣一個小丫頭做家長?她連自己都顧不好,你們讓她管理一個家族?”

不等林陌桑反駁,宮巳先按住了她的肩膀,代為答道:“蕭律師作為家族一員,當然沒問題,問題是他選擇了一個居心叵測的局外人合作。”

宮巳針對薑冬月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將內心的憤怒毫不掩飾地釋放在對方身上。

“我不是局外人!”薑冬月強調道,“我也建立了契約!”

宮巳輕笑著諷刺道:“骰子都是假的,契約又怎麼可能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薑冬月急切地喘息著說道,“我選中了雙龍的那一麵,我以為你會來。可是來的不是你,是個陌生男人,他奪走了那枚骰子!”

薑冬月說著哭了起來,捂著臉如魔怔一般不斷重複著:“為什麼不是你?為什麼來的不是你……”

蕭甯見薑冬月崩潰,讓助理先將人送了出去。

“薑小姐並沒有說謊。”蕭甯解釋道,“當初她手裏的骰子是真,所以契約也是真的。如今這枚假骰子,是我從黑市裏買到的。我最初也不能判斷它的真假,但直到我發現了第二枚、第三枚……甚至更多。”

蕭甯的話讓夏凡都笑不出來了。這種現象透露出了兩個可怕的信息,一是無數無法從外觀判斷真假的骰子流入了地下市場。二是,骰子能夠成為市場需要的商品,意味著比假骰子還多的人知道了這枚骰子的作用,並對這個“作用”趨之若鶩。

夏凡說出了自己的推理,擁有共同命運的鍾纖霖嚇得臉色蒼白,抬頭質問蕭甯:“當初你讓我推薦你做候選人,不是說已經抓住了那個搶走骰子的人嗎?”

“的確有我解決不了的危機。”蕭甯沒有回答鍾纖霖,默認了先前的謊言,坦然看向林陌桑:“還請新任大家長定奪吧。”

蕭甯將點燃火索的炸彈就這麼拋給了林陌桑。

林陌桑想退縮,連蕭甯都處理不了的問題,她怎麼可能解決?

然而,錢毋庸在她退後的時候又推了她一把。

“那麼現在不需要投票了,候選人隻剩下一個了。”錢毋庸總結道,“還有人對林陌桑出任新一任大家長有異議嗎?”

洪明錯愕地看向林陌桑,問道:“你要做大家長?”

林陌桑想要搖頭,卻被身後的宮巳撐住了後頸。宮巳低下身子,在她耳側說道:“你已經無路可退了。”

在場的人各懷心思,卻沒有人出口反對。

“那麼,”錢毋庸退後一步,讓開上首的席位,對正對麵的林陌桑說道,“恭喜了。”

宮巳在林陌桑身後鼓起了掌,林陌桑卻覺得一陣眩暈,什麼都聽不到。所以她從今天開始,就是家族的大家長了?

“接下來,就請眉管家盡快籌備就任儀式吧。”錢毋庸吩咐道。

林陌桑神思恍惚地被宮巳帶出了無有堂,當她跨過一尺多高的木地栿時,抬頭才發現屋外竟然飄起了雪花。白得刺眼的空中,簌簌下落的冰晶,碰到萬物即消弭,仿佛一場幻覺。

薑冬月還沒有離開,被蕭甯的助理披上了一件大衣,也出神地望著空中下落的雪,似乎已經從崩潰的情緒中恢複。

“宮巳,我們逃出來的那一天也是初雪呢。”薑冬月轉頭看向同樣駐足的宮巳,“明明一起出生入死,為什麼你要把我當作陌生人呢?”

宮巳沒有回應,而是側頭對另一邊的林陌桑說道:“走吧。”

第二天,林陌桑在眉管家的安排下搬到了新居所。雖然為了兼顧學業,林陌桑沒辦法在本家常住。但既然成了一家之主,總不能一回來就住客房,至少要有個能對外說明的穩定居所。林陌桑左右斟酌,最後在備選名單裏選了距離莘子園最近的“聽雨苑”。她原本是想離藏書閣的實驗室近一些,沒想到卻被宮巳嘲笑:“你是故意的吧?”她這才後知後覺,龍九子最怕的就是下雨,她卻專門選了個享受雨天的住處。

“也好,就當立威吧。”宮巳邊笑邊安撫道。

這算哪門子立威啊,根本就是腦子缺根弦啊。林陌桑腹誹歸腹誹,但也不好讓老管家再返工忙活,就先這麼住了下來,趕快處理迫在眉睫的就任儀式的事情。

林陌桑原本不想搞什麼就任儀式,總覺得像是封建社會一樣,既浪費時間又鋪張浪費。但後來才在宮巳的提點下明白,這個儀式真正的目的,其實是在幫林陌桑梳理家族的關係網。她在這個宅院裏,能見到的不過是幾個龍子和賈、金、錢三家的人,但事實上還有更多與家族“暗度陳倉”的人或組織。

作為大家長,林陌桑不一定要露麵,但這些人為了表現忠心與誠意是一定要來的。一次當麵的交流,來與不來是第一道坎兒,送什麼賀禮是第二道坎兒。光是這兩道,就可以判斷誰該信任誰該疏遠,這其中的門道與古代朝堂上的權謀之術不相上下。

最讓林陌桑頭痛的是,因為有些人與家族之間的聯係是要保密的,所以她連出席者名單都沒有,每天隻能跟著眉管家大眼瞪小眼,幹等著一周後的就任儀式。

除此之外,眉管家例行分內的職務,將家族的賬目、產業介紹給林陌桑。這些東西雖然不用她親自打理,但不能坐上了家長的位置還一問三不知。最讓林陌桑吃驚的是,家族好有錢啊,作為大家長起碼身價幾個億啊。林陌桑有些膨脹,連忙開窗透了透氣,才冷靜下來直麵眼前最緊迫的事情。

“骰子的事情,我該讓誰去查呢?”

林陌桑眼下最擔心的,就是下落不明的骰子,畢竟讓家族落到如今的險境,她占了大部分責任。而如今蕭甯又主動卸任,表示自己無能為力,她瞬間就沒有了主意。

“家族裏的事都是大家長做主,管家如果給了意見,就是越權了。”

眉管家把問題又拋還給了林陌桑。頭痛,頭大,林陌桑想要爆炸。如今她覺得能做到這件事的,可能隻有宮巳了,但是如果把宮巳派出去,她就要一個人麵對家族裏各種紛繁複雜的事情。到時可能骰子還沒找到,她這個大家長就已經下台了。

還有誰,既對家族的事情了解,又為人靠譜呢?

林陌桑抓著頭發閉上眼,再睜開眼就看到了曾默。對啊,曾默查案一把好手啊!

曾默被林陌桑迸射出的熱情嚇得後退了半步:“你搞什麼,怎麼看見我就兩眼放光?”

眉管家見曾默來了,就悄悄退了下去。此時聽雨苑裏隻有林陌桑一個人。宮巳被她委托去給薑冬月和王灣灣“上課”,以防兩人因為契約關係而被人利用。宮巳當然是極不情願的,隻是當初他答應了,隻要林陌桑當上這個大家長,他就如她所願幫助家族。所以無論心底如何抵觸,也隻能履行承諾。

林陌桑心想,宮巳不在也好,正好證明了沒有宮巳她也能獨當一麵。

林陌桑暗自竊喜,也不問曾默來意,殷勤地給他端茶倒水、噓寒問暖。林陌桑剛把曾默按在椅子上,他就像被燙到一樣又迅速站了起來,緊張地問道:“難道你已經知道了?”

這一問,把林陌桑問蒙了:“你在說什麼?”

曾默謹慎地左右看了看,才指了指林陌桑的頭,暗示兩人使用暗語。

“裴西林逃跑了。”

曾默的聲音在林陌桑腦中響起時,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對方。直到曾默點了點頭,她才勉強接受了這個信息。

“什麼時候的事?”林陌桑在心裏問道。

曾默搖了搖頭,用暗語回道:“監控沒有拍到,警報沒有任何異動,就像是突然蒸發了一樣。每天的飯按時送入,空碗也按時送出,直到一天前我發現監控錄像裏拍到的食物是一周之前的。”

“那空碗是……”林陌桑不解道。

“送飯員被暗示了。回收碗筷的時候,將碗裏的東西都倒掉了,卻在潛意識裏認為是囚犯吃光了。每天實地巡查的人也是,明明沒看到人,卻潛意識裏認為有人。”

也就是說,房間裏被關押的人可能早就逃脫了,而送飯員和巡查員因被暗示,於是每天就像是看著舊監控錄像,完全沒意識到發生了異常,循規蹈矩地重複著過去的流程。

林陌桑原本以為慎刑司技術超前,不可能會讓這些身懷異能的人鑽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