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拜托了,龍子!1》(2)(2 / 3)

蕭甯表示林雨聲的事情她可能幫得上忙,於是問林陌桑要了夏淑芳的電話。兩個人沒有多聊,蕭甯就在應對接連不斷的電話與信息中出了門。

如今隻剩下林陌桑和賴遠辰抬頭不見低頭見,林陌桑坐立難安。林陌桑從來不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哪怕賴遠辰是個吃人的妖怪,林陌桑也能以惡製惡,無所畏懼。

可偏偏賴遠辰給林陌桑留下了溫暖的第一印象,讓她既狠不下心,又放不開膽,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麵對。

不知如何麵對,幹脆不去麵對,林陌桑索性將自己關在房間做了一天題。

晚上的時候夏淑芳與蕭甯一起回來,賴遠辰還是沒有走出房門。

“你爸的追悼會定在明天十點,F大禮堂,你準備一下。”

“談妥了?”林陌桑以為F大不會同意。

“嗯。”夏淑芳對著蕭甯點了點頭,“多虧了蕭小姐幫忙。”

蕭甯笑了笑,坦然接受了夏淑芳的道謝。

那天晚上夏淑芳與蕭甯在樓下聊了很久才回到房間休息。一進房間,夏淑芳就對林陌桑說道:“如果以後遇到什麼事情,你可以相信蕭律師。”

林陌桑不知道蕭甯用了什麼方法,僅僅一天就將夏淑芳收服了。不僅如此,夏淑芳還鼓動林陌桑認蕭甯做幹媽。且不說蕭甯看起來過於年輕,要是算上蕭甯和賴遠辰的關係,她豈不是要連帶叫賴遠辰幹爹?這不好,多尷尬。所以,林陌桑嚴肅地拒絕了夏淑芳的提議。

前一夜落下的雨,淅淅瀝瀝下了三天,追悼會在連綿的春雨中開始。

林雨聲從教二十多年,桃李滿天下,卻沒想到最後落得隻有不到十人站在這空蕩蕩的禮堂當中。

秦峰念完悼詞,林陌桑與夏淑芳並排而站,回謝來賓獻花。輪到最後一人,獻上的卻是一朵白色的蘭花。

白蘭在其他人送出的白菊中間並不明顯,卻像是生在了林陌桑的心頭,讓她忍不住又看了獻花的人一眼。唯有品性高潔的君子才可以與蘭花相配,林陌桑懂這人未曾開口已經言明的意思。

眼前的人有著一張陌生的麵孔,大抵是少年年紀,卻又是成年人的身骨。這不和諧的氣質在林陌桑看到對方眼神的瞬間有了答案。

“賴……”

林陌桑剛剛發出一個音節,眼前的人就搖頭製止了她。賴遠辰不想徒增誤會,索性當一個全然陌生的人。賴遠辰獻過花就匆匆轉身離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過從賴遠辰進門的那一刻,蕭甯就看到了他。

“真意外。”蕭甯站在林陌桑身邊,雙手環胸看著賴遠辰的背影說道,“他可從來不在雨天出門的,這次竟然破例了。”

林陌桑看了一眼那朵白色的蘭花,心中一動,起身追了出去。

雨中,賴遠辰手持一把黑傘,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於是轉過了身。雨水打濕了林陌桑的額發和雙睫,令她看上去像隻狼狽而倔強的獸崽。

“我來是想跟你道個謝。”林陌桑解釋道。她想謝謝賴遠辰無條件信任父親的品格。其實回去以後再謝也來得及,可是林陌桑聽到蕭甯那樣說,總覺得就這樣讓賴遠辰一個人離開,有些話再說就晚了。

賴遠辰見林陌桑淋到了雨,於是將雨傘遞向她,林陌桑卻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

“你怕我?”

賴遠辰遞向林陌桑的傘始終沒有收回。林陌桑看著兩人間她刻意拉開的距離,不禁有些心虛,卻還是故作輕鬆地搖了搖頭:“沒有。”

賴遠辰向前邁了一步,將林陌桑護在傘下,艱難地說道:“我原本不想讓你知道這個秘密。沒有正常人能夠接受我這種可怕的變化,即便是我的父母。我能理解你的恐懼。我十二歲時第一次容貌改變,也被自己嚇得半死。”

林陌桑搖了搖頭,其實……其實她隻是還沒適應。

“我沒有能力讓你忘記那晚你看到的一切。我隻能做到下雨的時候盡量不要讓你看到我,”賴遠辰耷拉下肩膀,“或者請你把現在的我當作一個陌生人。”

林陌桑蹙著眉看向賴遠辰,不懂他這句話的意思。為什麼要因為麵貌改變而劃清與別人的關係?還是說賴遠辰習慣了用這樣的方式,應對所有發現他這個秘密的人?

“那你是誰?”林陌桑問道。

見賴遠辰語塞,林陌桑卻笑了。她捂住自己的眼睛,又問了一遍:“你是誰?”

賴遠辰頓了一下,卻恍然明白了林陌桑的意思,回答道:“我是賴遠辰。”

“嗯,賴老師。”林陌桑放下手,抬眼看向賴遠辰,“這本來也不是你的錯。”

不是他選擇成為龍之子,也不是他故意改變容貌。本來就像是一場始料未及的事故。

“因為你沒有惡意,所以我不害怕。”

賴遠辰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唯有以微笑回報這包容與理解。

雨漸漸停了,地上的積水倒映著兩人的身影,林陌桑不禁向後退了一步:“追悼會還有一些事情沒完成,我先回去幫我媽了。”

林陌桑剛剛轉身,就被禮堂裏衝出的人撞了一下。多虧賴遠辰扶住她的肩膀才不至於跌倒。緊接著,林陌桑就看到了追出來的夏淑芳。

夏淑芳將手中的滅火器狠狠向那人跑走的方向砸去。“咣當”一聲的巨響,地上的泥水濺了林陌桑一身,她剛想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麼,就看到夏淑芳跌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明明已經緩解的悲傷像是被剛剛的巨響砸出了缺口。

林陌桑跑過去抱住夏淑芳,輕撫著她的後背。夏淑芳反反複複念著:“老林絕對不是自殺,絕對不是!他沒有抄襲沒有造假,才不會畏罪自殺!”

後來林陌桑才知道,撞到她的人是混進追悼會的記者。她出去找賴遠辰的時候,那人當眾質問夏淑芳對林雨聲學術抄襲的看法。言辭不敬,夏淑芳被激怒了,動了手將人趕了出去。

那天回去以後,夏淑芳將自己關在房間裏很久,直到晚上才走出了房門。夏淑芳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給林陌桑做了一頓晚飯,普普通通的一碗雞蛋麵。夏淑芳手藝向來糟糕,這次卻用了心,林陌桑倒不覺得難吃。隻是林陌桑沒有想到,這竟是一頓散夥飯。

第二天一早醒來,天氣放晴,夏淑芳卻不見了,隻留了一張字條。

我堅強可愛的女兒:

因為不知道如何與你辭行,所以選擇不告而別。但是又怕你擔心我,想來想去還是留封書信比較好。

當初老林救我出走,給我安身的地方,保護我無憂無慮,我卻什麼都沒能報答他。如今我沒了機會謝他、愛他,至少要為他生前堅持的理想做點兒什麼。我們都相信你爸是清白的,可是人言可畏。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老林為了他的研究獻身,死後還要背負罵名。

我相信老林走過的路不會假,遇到的人不會假。隻要他留下足跡的地方,一定有可以證明他清白的證據。隻要有,我就一定可以找到。相信我,我回來的那一天,就是為你爸洗去汙名的那一天。

你留在這裏好好完成學業,不必擔心學費、生活費,我每月會寄錢給你,讓你知道我一路平安。有麻煩就去找幹媽幫忙,不用跟她客氣。

你不靠譜的媽:夏淑芳

林陌桑看完,先是無奈地笑了笑:“原來你也知道自己不靠譜啊。”可是說完卻埋下臉背過了身,不禁攥緊手心的字條。她吞了一下口水,似乎還能想起昨天那碗麵的味道。

早該發現的,早該意識到夏淑芳的反常的。她氣憤夏淑芳任性的離開,卻也自責自己沒有能力給出一個更好的結果。

賴遠辰在一旁看著林陌桑,她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夏淑芳的離開對於剛剛喪父的林陌桑來說,無疑是一個新的打擊。賴遠辰擔心她想不開,醞釀著說辭。可走到這一步是他意料之中,似乎說什麼都是多餘的,最終隻安慰似的拍了拍林陌桑的肩膀。

林陌桑感覺到賴遠辰的手,揚起一個笑臉,“我沒事的。”她將夏淑芳的字條折好放進口袋,對賴遠辰說道,“你放心,我不會犯傻去找她的。”

畢竟她還太弱小,幫不到母親任何忙,隻會徒增麻煩。既然夏淑芳已經做了決定,她覺得自己就應該尊重她的想法。

畢竟作為彼此唯一的親人,應該給予對方的不隻是關懷,更是信任。

“這邊的房租我不想讓我媽出,所以能用打掃、做飯代抵一部分嗎?”林陌桑誠懇地請求道,“如果覺得我做得不夠,可以隨時趕走我,我……”

賴遠辰搖了搖頭:“你可以把我當作你的家人。”

“家人”這個詞過於窩心,林陌桑覺得心口酸澀。她抬頭看向賴遠辰,張了張口卻說不出拒絕的話。賴遠辰在給她脆弱的空間,在給她可以示弱的理由。

“小辰辰,你是把我這個‘幹媽’當擺設嗎?”

林陌桑回頭就看到一身西裝的蕭甯推門走了進來。

林陌桑看著眼前熟悉的麵孔,一瞬間有些發蒙。她的目光劃過對方的喉結、平坦的胸膛,腦中回想著剛剛低沉的男性嗓音,艱難地複述道:“‘幹媽’?”

“哎,”蕭甯坦然地應道,“乖女兒。”

賴遠辰恍然明白了林陌桑的遲疑,笑著解釋道:“蕭甯是我四哥。”

“哥?”

“唔,貨真價實的男人。”賴遠辰無奈地扶額,“隻是有時候會……有一點兒小改變。”

林陌桑神情詭異地打量著蕭甯,剛要開口就被蕭甯及時阻止。

“我暫時找不到一個科學的說法為你解釋。但是隻有在下雨的時候我才會變成女性的模樣……隻有下雨,你明白嗎?”

林陌桑沒有答,看向另一邊已然恢複自己麵孔的賴遠辰。所以,都是下雨才會改變?

蕭甯通過短暫擁有女性的容顏而獲得了不少意外經驗,因此頗得女性朋友的喜歡。但是他並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於是扯回剛剛的對話:“‘幹媽’覺得你剛才的覺悟特別高,白吃白住的確不是一個新時代的好姑娘應有的人生觀。”

“啊?”

“所以周一到周五準備早晚餐,周六日不出門的話準備三餐,有時我會來蹭飯。

家裏每周清掃三次,垃圾每日清理,不住人的房間可以半個月做一次清潔。”蕭甯不等林陌桑答應,就用手背拍了拍賴遠辰的胸口,湊近低聲說道:“這下你可以把那個整天覬覦你的小保姆辭了。”

“其實……”

賴遠辰還沒說完,蕭甯“啊”了一聲,補充道:“其實這個以後也不一定就對你沒想法。”

“你是不是覺得全世界的異性都對我有想法?”賴遠辰無奈道,“你簡直比花宇還能吃醋。”

“正牌女友不吃醋,當然隻能由我來替她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