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院正告辭後,謝姝命留在原地待命的皇家侍衛把轎子抬進府去。
“停靈侯府?”人都走後,韓晏小聲的問道。“真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
“七日內結案,你我若是沒個合理的交代,後果你清楚的很,還有心情在這裏關心別人?”謝姝皺了皺眉說道。
她麵色還是陰沉,韓晏對她還算了解,難得見謝姝將這般的情緒寫在臉上,一時也拿不準她到底是為了什麼發怒。
沉默了半晌,韓晏小心翼翼的拿眼看她,“你這頭沒事兒吧?要不要拿藥擦一擦?”
“沒事兒,先辦正事要緊。”
“莫氣莫氣,為人臣子的都是難免的。”韓晏拍了拍謝姝的肩。
謝姝閉了閉眼,吐出一口長氣,“我倒不是氣這個,陛下喪女,悲痛之時做出的事情做臣子的如何能計較?你知道陛下跟我說了什麼嗎?”
韓晏向她投向疑問的目光。
“陛下告訴我,在昭平候之前,還有一人曾向陛下舉薦過我。”
“誰?”
“明安公主。”
韓晏驚訝的張了張嘴,越說聲音越小“我還以為,公主不找你麻煩就不錯了……”
謝姝不可置否的深吸了一口氣,“明安公主跟陛下說,大理寺正謝旻為人公正,一心為民請命,為了查明真相敢於強權抗爭,是真正的好官。”
韓晏愣了半響,歎了口氣。
“明安公主還跟陛下為我請賞,說我查明了盈夏死亡的真相,但她卻對我言辭不敬,失了天家的顏麵冷了臣子的心。”
韓晏又拍了拍謝姝的肩膀,“放心,我們會查出真相的。”
謝姝長出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我知道,斷案切忌放入個人的情緒,隻是覺得太可惜了。”
“的確,公主這樣的人該是長命百歲,平安無憂才是。”韓晏用手擋著嘴,越說越小聲,“你呀,看著穩重謹慎,實則是個重情重義的性子,你看侯爺就比你鎮定多了……”
謝姝斂了眉頭,衛承的表現的確太冷靜了些,可是她氣歸氣,理智的想一想,他這樣的人仿佛有過多的情緒反而不正常。無論如何,在沒有找到任何證據之前,謝姝都要對他保持懷疑,衛承這邊都還要再查上一查,不過當務之急,她還是要先去宮中一趟。
走進明安的淑明齋的時候,謝姝是有點驚訝的。雖說她是一個外臣,從未進入過後宮之地,但明安身邊伺候的人實在是少了些。除了前段日子死了的大宮女盈夏和今日陪她來擇吉的乳娘,她的近侍不過隻有一個名叫婷玉的小宮女,年紀尚淺,看見謝姝的時候尚坐在公主的寢殿門前哭泣,兩個眼睛腫的跟桃兒一般。
“大人。”婷玉跪著請了安,頭低著。
謝姝看著她因啜泣而顫抖的瘦削肩膀,心裏歎了一口氣。“莫哭,先起來吧,平日伺候公主的隻有你們幾個嗎?”
“是的,公主喜靜,也不喜多人伺候,平時除了奶娘和我,還有,還有盈夏姐姐,其他下人是進不了公主的寢殿的。”
謝姝點了點頭,“那平日公主的吃食呢,你們可曾親自試毒?”
“無論是膳房送過來的吃食,還是別的宮的,我們都要一一試驗。”
“寢殿裏的擺設可曾動過?”
“並未。”
“那你隨我一起進殿吧。”
明安的寢殿大氣雅致,殿內擺設考究,桌上有些糕點,謝姝拿出袖筒內的銀針試驗了一下,並未見毒。公主的床前有個妝台,妝台上的一件東西吸引了謝姝的注意。
那是一件半成品的刺繡,繡的是鴛鴦戲水,隻是這繡工一看便不是上成。
“這是公主繡的嗎?”
婷玉看了一眼答道,“是,公主說要在出嫁前完成,送給衛侯爺,比繡坊呈上來的更有心意。公主自幼便喜歡學習兵法策略,甚是瞧不上女兒家閨閣的玩意兒,這次為了衛侯爺公主想自己來繡。可惜,這件繡品再也沒有完成的那天了……”說罷眼淚便又成串的掉。
謝姝想起明安死時的那個笑容,想必在路上,她還算著日子,想要親手繡個喜帕送給夫君,所以才會這般喜悅。
她心情又添了絲沉重,紅顏薄命,最是令人惋惜。
“公主近日狀況可有異常?”
“並無,”婷玉搖了搖頭,“若是非說近日有何變化的話,就是公主在服用桃夭閣購來的玉容湯。”
“桃夭閣?”謝姝一下子便想起了開在她們家雪落居對麵的那座小樓。
“但是太醫院驗過了公主才開始服用的。”
“今日公主吃了什麼?”
“今日公主是在淳英公主那兒用了早飯,回來便梳洗出門了,說是午飯要在侯府用。”
淳英公主是聖上的二女,生母便是當今皇後,而明安公主的生母在聖上做滇南王的時候便因病去世,後被追封為皇後。明安和淳英年紀相差不大,自幼便玩在一處,因此便感情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