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看樣子沒有別人可以懷疑了。”宋予川道,“可是動機呢?展鋒一個前途無量的麒麟衛,他和表妹能有什麼深仇大恨到要親手掐死她?”

“唉,這便是奇怪之處了,兩人都各自當差,盤問了周圍的鄰居,都說兩人雖不常見麵,但是經常彼此照顧,從未聽過又任何嫌隙。”

謝姝默默的聽了兩人的對話,又看了看盈夏身上的傷痕,心下疑問越來越大。“大人,請問是不是有進一步查驗屍體的必要呢?”

“你的意思是剖屍?”宋予川問道。

“這要看明天公主的意思了,明安公主不同意,我們誰都不敢妄動這姑娘的屍身啊!”韓晏一臉痛苦,“這一邊是明安公主,一邊是昭平侯,唉,誰也得罪不起……”

“明天會審之後再看吧,天家的事兒,難。”宋予川湊過謝姝的耳邊小聲道。

謝姝點點頭,又走去宅子的其他角落檢查了一遍,做好了筆錄。和宋予川準備離開的時候,她又回頭看了一眼盈夏的屍體,眼光一掃,落在旁邊的小案上。

案上是一些瓜果小點,她快步走過去,拿起了一個東西,眼神忽的亮了一瞬,想說什麼,卻最終忍住了。

平日裏大理寺公務繁忙,謝姝宿在大理寺的時日較多,能夠得了閑回家去看看的日子如鳳毛麟角般稀少。因為今日去了現場做了筆錄,明日還要參加會審,回大理寺整理了一番之後趙老便讓他們下職了,謝姝便想著回家看看,她的家在京城城西,城西是權貴聚集之地,謝姝的父親謝安十幾年前便在京城開了幾家酒肆,頗有些家底。

謝姝剛走到門口便被叫住了。

“靈毓!”

她回頭,一個穿著頗為富貴的中年女子正從轎子裏走下來。

“芳姨,您怎麼了來了?”謝姝連忙轉身迎了上去,芳姨住在謝宅的不遠,有自己的首飾鋪子,從小便看著她長大,因此頗為親切。

“靈毓啊,芳姨這次來是給小姝送些首飾的,小姝病了這些年,我也幫不上什麼,就送來這些,希望小姝開心。”說著便把一個沉甸甸的首飾盒塞進了謝姝手裏。“放心,裏麵也有你妻子的份兒。”

壓下眼底的一抹苦澀,謝姝不好推辭,便躬身道了謝“謝過芳姨了,改日到雪落居來,我做東。”

送走了芳姨,謝姝低垂了眼眸,看了看手裏的首飾盒,摸了摸自己的官帽,苦笑了一下。

“爹!爹你回來啦!”剛剛繞過影壁,便有個軟綿綿的小人兒直直紮進她懷裏。

“團團今天有沒有乖啊?”謝姝笑著抱起了眼前四五歲大的小男孩兒,重重的親了他一下。而不遠處,有一個女子清冷的身影出現在回廊,看到謝姝的身影便探出一個頭來,道“回來了?”

女子雖然做少婦打扮,肌膚卻如少女般光滑,眉眼生的極冷,唇卻如朱砂般的紅。

“瓊雨。”謝姝緊了緊手上抱的孩子,笑著叫她的名字。

方瓊雨聽見這聲,抱著手翻了個白眼,撇了撇嘴轉身往廂房走去。

謝姝無奈的笑了笑,把孩子放了下來,“團團,去問問爺爺什麼時候用晚飯,慢點跑!”

“好!”看著團團稚嫩的身影越跑越遠,謝姝回頭,飛快的跟上了方瓊雨的步伐,“嫂嫂。”

“嗯。”方瓊雨漫不經心的答應著,邁入了東廂房後就直奔櫃子裏拿了個藥瓶,轉身拋給了謝姝。

謝姝慌忙接了,打開蓋子之後聞了聞,笑道“謝謝嫂嫂。”

“這藥夠你吃上小半年的,這次回來你的聲音有點尖了,藥不夠也不知道早點回來拿。”

方瓊雨邊說邊在小案邊坐下,“你好歹也頂替的是你哥的名字,出了一點差錯丟的可是他謝旻的臉麵。另外更換的鞋墊和喉結我都給你放在你屋裏了,可小心些使用,丟了我可不給你在做新的。”

謝姝莞爾,“是是是!遵命!那我先回去梳洗了。”說罷,她便做了個男子的拜禮,轉身便要離開。

方瓊雨看了她刻意墊高的身量和與那個人極其相似的臉龐,怔忪了一瞬,脫口叫住她,“蓁蓁。”

“嗯?”謝姝停下看她。

她這位年輕的嫂嫂低垂了眼,夕陽的光透過窗將暖紅色撒上她的臉龐,卻看不清她的表情,“你兄長的事,莫要太執著。”

謝姝半響未動,捏緊了手中的藥瓶,想說些什麼,嘴唇動了動,卻最終一言未發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