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事實與數據(1 / 3)

“他饒不了你們的……他饒不了你們的……他饒不了你們的,你們這幫渾蛋!”

第二天,當邦德坐在陽台上享用著美味的早餐,眼睛越過一堆雜亂無章的熱帶花園,俯瞰五英裏之外的金斯敦時,這句話還在他腦海裏回蕩。

此時他已很肯定斯特蘭韋斯和那位姑娘已經被殺害了。有人想要阻止他們打探更多他的事,於是殺了他們,把他們的調查記錄也給毀了。那個人知道或者是懷疑情報局會跟進斯特蘭韋斯失蹤的案子。他不知通過什麼途徑得知了這任務被交給了邦德,他想要一張邦德的照片,並且想知道邦德住在哪兒。他肯定在監視邦德,看他會不會找到能解開斯特蘭韋斯死亡之謎的任何線索。如果邦德找到了,那麼他也必將被除掉。那樣就會發生一場車禍、一次街頭械鬥或者是其他非因犯罪而導致的死亡。邦德心想,他們這麼對付那個陳姓姑娘之後,那個人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如果他真如邦德想象的那般狠毒,那這已經夠了。因為它表明邦德已經掌握了些什麼。也許斯特蘭韋斯在被殺之前已經向倫敦提交了一份初步報告。也許有人泄了密。敵人是不會愚蠢到對此心存僥幸的。如果他有一點頭腦,在發生陳姓姑娘那件事後,他就會毫不遲疑地開始對付邦德,也許還有科勒爾。

邦德點上他那一天的第一支煙——他五年來抽的第一支“皇家混合”煙——讓煙從牙齒縫裏嘶嘶地冒出來,享受極了。這就是他的對手評估。不過,到底誰是他的對手呢?

隻有一個人有可能,而這種可能性還很不確定——諾博士,朱利葉斯·諾博士,那個擁有蟹角島並靠鳥糞賺錢的華裔日耳曼混血。這個人沒有任何案底,向聯邦調查局問詢得到的答案也是否定的。而玫瑰琵嘴鷺那樁事以及跟奧杜邦協會的麻煩,正如M所說的,隻意味著一大幫老女人對紅鸛的事很是上心,除此以外什麼也說明不了。話雖如此,但畢竟已經有四個人因那些鸛鳥而死亡了,而且,最說明問題的是,科勒爾對諾博士和他的那個島也很是害怕。這是件很奇怪的事,開曼群島的人是不會輕易害怕什麼東西的,科勒爾尤其如此。另外,為什麼諾博士會如此熱衷於保護他的隱私以至於到了瘋狂的程度?他為什麼要如此費錢費力地拒人於他的鳥糞島之外?鳥糞,誰會想要這玩意兒呢?它有什麼價值?邦德約了10點鍾去拜訪總督。與總督見麵之後,他會去找殖民大臣,盡力把那該死的鳥糞和蟹角島的事問個清楚,如果可能的話,還有諾博士的情況。

門口響起了兩聲敲門聲。邦德站起身,把門打開。敲門的是科勒爾,他左臉上交叉貼著兩塊橡皮膏,看起來很像海盜。“早上好,上尉。你說的8點半。”

“是嗬,進來吧,科勒爾。我們今天會很忙。吃過早餐了嗎?”

“吃了,謝謝,上尉。鹹魚加荔枝,還有一大杯朗姆酒。”

“天哪,”邦德說,“一大早吃這種東西可是夠受的。”

“非常提神。”科勒爾認真地說。

他們在陽台上坐下來。邦德遞給科勒爾一支煙,自己也點上一支。“聽我說,”他說,“我今天大部分時間都會待在國王官邸,可能還會去一趟牙買加學院。明天早上之前我都不用你陪,不過有幾件事需要你到城裏去辦一下。沒問題吧?”

“沒問題,上尉。照你說的辦。”

“首先,咱們那輛車已經被人盯上了,咱們必須把它扔掉。到摩塔汽車租賃公司或者其他什麼租車的地方,找一輛最新最好、裏程數最少的小型自駕車,要轎車,租一個月,明白嗎?然後到港口一帶轉轉,找兩個跟我們長得最像的人,其中一個必須會開車。給他們都買套像我們身上這樣的衣服,至少是上身,還有我們可能戴的那種帽子。說我們想要他們明早開輛車到蒙特哥——走西班牙城,奧喬裏奧斯路。把車扔在那兒的利維修車廠。給利維打電話,告訴他等著這輛車,給我們留著。明白嗎?”

科勒爾咧嘴笑了。“你想製造個假象?”

“沒錯。給他們每人十英鎊。說我是一個美國富翁,希望兩個體麵的人把我的車開到蒙特哥灣。把我說得有點像個神經病。他們必須在明早6點到達那兒。你開另一輛車到這兒。確保他們看起來像我們,讓他們開著那輛‘陽光’,走的時候把頂篷放下來。明白嗎?”

“沒問題,上尉。”

“上次我們在北岸租的那套房子——摩根港的‘美麗沙漠’——後來怎麼樣了?你知道它被租出去了嗎?”

“說不準,上尉。它遠離旅遊區,而且租金很貴。”

“到格雷厄姆聯合租賃公司看看能不能租一個月,不行就租一套附近的別墅。我不管要付多少錢。說是替一位美國富翁詹姆斯先生租的。拿到房門鑰匙,把租金付了,說我會簽字確認。如果他們需要了解更多細節,我可以打電話給他們。”他伸手從屁股兜裏掏出一厚遝錢,遞給科勒爾一半,“這是兩百英鎊。應該夠付所有這些錢了。如果還需要錢就找我。你知道我會在哪兒。”

“謝謝,上尉,”科勒爾說,他被這麼一大筆錢驚呆了,他把錢塞進藍色襯衣裏,把襯衣鈕扣一直扣到脖子上,“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了,不過千萬要小心,別被跟蹤。把車扔在城裏的某個地方,走路去辦那些事。要特別提防你身邊的任何華裔。”邦德站起身來,兩個人一起走到門口,“明早6點15分見,然後我們去北岸。從目前來看,那兒會是我們近期的基地。”

科勒爾點點頭,臉上一副難以捉摸的表情。他說了聲“好的,上尉。”便沿著走廊離開了。

半小時後邦德下了樓,坐一輛出租車來到國王官邸。在涼爽的大廳裏,他沒有在總督的簽到簿上簽字。他被領進一間等候室,等了一刻鍾,以示他並不是那麼重要。然後副官走了進來,把他領到總督在二樓的書房。

這是一個寬敞、涼爽的房間,滿是雪茄煙的味道。代理總督穿著一件米色的蠶絲西裝,很不協調地搭配著硬翻領和斑紋領結,坐在一張寬大的桃花心木桌前,桌上除了一張《搜集日報》、一本《時代周刊》和一盆芙蓉花之外什麼都沒有。總督的雙手平攤在麵前的桌上,看上去六十來歲的樣子,長著一張喜怒無常的紅臉和一雙明亮、冷酷的藍眼睛。他既沒有露出笑臉也沒有站起來。他說:“早上好,呃,呃,邦德先生。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