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說到做到!怎麼說,是紀華引薦你的!他對你來說,是朋友,也有知遇之恩!我最希望,有些事情你不要沾上邊!要是真的有瓜葛,我——”他轉過了身來,直麵於汪瑛忻,“是不會原諒你的!你想想清楚吧!”
汪瑛忻看著老頭,搖了搖頭,扯起一絲笑,點燃了雪茄,往後靠去,心裏的沉重並不亞於江信之。他是沒有始料,江老頭會讓自己接孩子過戶,是要看自己什麼嗎?會對孩子不利,還是另有打算,他什麼時候會把這個孩子,這個眼中釘,從身邊帶走,或是飛去大西洋那一邊,眼不見為淨也罷,偏偏是在這個時候。讓他如履針氈,坐立不安。
隻是詠懷隨意一個響動,或是那張臉出現在某個角落裏,他都會懷疑,是不是江紀華就一直藏身在暗處,時時地盯著自己,看著自己,預備某個時候向自己反撲,去奪取他本失去的這些!
但是,汪瑛忻緊張的神經把他的大腦繃過了頭。隻要踩在樓上的一個聲響,他都要警惕地張望,好像真相,隻要一個不慎,就會拉出一絲線頭,順藤摸瓜,他就完全曝露出來,無所遁形了。
這緊張,每次讓他噩夢連連,冷汗涔涔,睡覺也不得安寧。
三更突然驚醒的他,摸到滿頭的冷汗,連著睡衣也透風,似是貼在皮膚上,冷風颼颼!
韋恩琦開著台燈坐在旁邊,緊緊地關注著他。
汪瑛忻是一個哆嗦,被她一驚,躲了一下。卻又仰躺下去。拍了一下天平蓋,穩了一下情緒,爾後翻身而起,打開衣櫃間的門去換衣。
他出來的時候,韋恩琦才冷冷地開口。
“你一直在說夢話!我都聽到了?”
“是嗎?”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氣,重新躺回床上去。“都不能睡個好覺!”他暗自嘀咕,這老頭子就不該把孩子接回來。過戶的事情一點也不願意,讓詠懷變成自己的兒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要自己這麼做,又能拒絕嗎?
“你心裏藏了什麼事,我不能知道?”韋恩琦望向他,站起來去整理自己的醫學論文!
“我心裏哪來的事!”他堅決否認!
“你要嘴硬,好!算我多事!”韋恩琦看他的眼神似是不屑一顧,可是轉來轉去的眼珠子一點也瞞不過自己。
她是看著這個丈夫,同床共枕了將近二十年,可是他還是有秘密的!自己心頭懸空,不得落地!怕他更加有不得見光的隱私!在夢中,他是冷汗不斷,囈語不停,還有叫著另一個人的名字。這個名字不是別人,而是詠懷的母親!
她真是一點也不明白,這個林詩影,究竟跟汪瑛忻有如何的糾葛,使他心生暗結,終不能解開!
“你聽見,我說什麼了嗎?”汪瑛忻像是怕自己在夢中所言,被妻子得知,又把住自己過綹的把柄,那就是一點也逃不過去了。
“說什麼?想著你的老情人吧!”她酸溜溜地拋了這句話過去。
汪瑛忻又是笑出了聲,“你這是吃醋呢!”
“你不願意說,我能勉強你嗎?我是不知道,詠懷到底是誰的孩子!你既然能把那個人的名字說出來,還怕別人聽到嗎?”韋恩琦似乎是懷疑,詠懷是跟他跟林詩影的孽種,根本不是江家的孩子,她是想不通,為何江老頭子要汪瑛忻讓孩子過戶過來。如果不是他的,怎會有這種要求,不覺得無理,過分嗎?
“你是懷疑什麼?別給我胡思亂想!”汪瑛忻生氣了,朝她丟過去枕頭。
“你不能怪我,因為你心裏,還有一個人!我算瞎了眼了,我這麼對你,你還能想著別的女人!”她沉不住氣了。
“你到底要說什麼,別跟我拐彎!”汪瑛忻的火氣被點著了,騰地起了床,與她對峙著。
“裴詠懷!到底是誰的孩子!憑哪一點,要我們過戶!”韋恩琦抱怨著,把懷疑的眼光投向了他。
“是江紀華的沒錯!”他瞪著妻子的眼睛,“你懷疑什麼,你懷疑他是我的兒子嗎?那是不可能的!”
“好,你說不是!明天就把他送走!我不想汪汪看到他那個樣子,還要叫他哥哥!你不知道他們兩個是什麼關係嗎?怎麼可以這樣!”韋恩琦揪著他,想要讓他攤牌!
“你瘋了!”汪瑛忻甩了一個耳光過去。“江家對我有恩,我過戶我願意,江老頭是要麵子!裴詠懷,已經回不去裴家了?送走他,送去哪裏?你說說看,老頭子能願意?我敢提半個不字,他會對我怎麼樣?江家需要繼承人,過戶到我汪瑛忻的門下,又是怎麼了?你說為了汪汪,這樣不正好!讓她死了那個心,叫個哥哥理所當然!”
“你混蛋你!”韋恩琦受了他的打,像不認識一般地看著他。她是無法理解,這個汪瑛忻可以說出這麼虛偽的話來,他是明明不想讓這個孩子入門,卻不敢跟老爺子拒絕,他還是心裏有鬼,對江家懷有企圖。
他就是不敢承認!
韋恩琦絕望地看著他,委屈的眼淚奔流出來,扯了枕頭掉頭就走,離開了房間,再也不想要跟這樣的人,同床而眠,生活十幾年,才發現,他與自己未曾同心。自己果真是眼瞎,一廂情願,愛錯人,進了狼窩。
自己的一廂熱枕付之東流,卻換來他如此的對待。
她抵製不住自己的憂傷,趴在客廳的沙發上,臉朝下地捂臉而哭。果真是應驗了父親的話,可又如何,離婚嗎?可是曉瑾呢,女兒呢!
她又顧慮起來,又不想提這件事了,即使汪瑛忻不愛自己,也過了這麼長時間了。吵鬧又如何,卻得不到他的心!
想到這裏,她更是憂鬱悲傷,朝著靠枕就這樣拳打腳踢過去的盡情撒賴!
這樣的夜晚,時間仿佛凝固,隻能聽到大堂的鍾聲在滴答響過。空蕩蕩的上空似是死寂般無聲,隻留下一個女人寂寞的悲鳴,哀歎青春流逝,情感之挫!
月影劃過樹梢,在玻璃後悄悄隱去,淡若光環。一重天色一重水,茫茫渺渺,稀薄之霧將迷漫四圍,天色已經快要拂曉,唯有啟明星在似有似無的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