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曝 光(下)(2 / 3)

“那回家了吧!現在很晚了,等下你爸找不到,可要一個接一個電話,把我爸都驚動了,那才完了!”

於文露看到她那個撒嬌的表情,似乎讓自己大倒胃口,不由得吸了口涼氣。“表演完了吧!快走啦!”

兩個活寶硬是推著汪曉瑾上了出租車,也跟了進去,這才放下心來。

林詩影卻想著陪兒子說話,可是詠懷很是失落,一個翻身,拉上了被子,沒再看母親的臉。

“詠懷你是怪我嗎?”母親硬扯著他麵對著自己的眼睛。

“媽,我知道你為我好!可是,我一點也不開心!詠仲的病好了嗎?你去照顧他吧!要是爸爸見你不在,會發火的!”他言下之意,想讓母親離開自己一下,自己要單獨休息,想到汪曉瑾那孤獨的眼神,就心裏發寒!

他看到母親疲憊腫脹的雙眼,就明白了她為了照顧自己跟詠仲,而整晚整晚的睡不好覺,恨自己,為什麼要得上這種病,讓她那樣受累!

“你睡一會吧!我沒事,媽!”他溫柔地看著眼前的母親,輕輕撩著母親的淩亂發絲到了耳後。“媽,你很困了,去睡覺吧!我會沒事的!”

母親搖了搖頭,可是禁不住連日來的疲憊,困乏的眼皮終是闔上,趴在兒子的病床前就睡過去了。

詠懷卻強忍著肢體的酸痛,扯住了自己的頭發,可還是看到了自己的頭發,在一綹一綹地脫下。這意味著什麼,自己非得接受化療嗎?該死的血癌,該死的癌細胞,要這樣對自己,擴散的結果會帶來什麼,是死嗎?

他對著自己內心獨白,轉眼看到母親那裏,想要用力的將自己打一耳光過去,可是卻打住了。他不明白,為什麼是這個時候,會淪落到這個境地,所有的痛苦與希望,全部堆集,一半是痛,一半,還有愛情!

這是什麼,是死亡之旅的最終體驗嗎?

不想要,一點也不想要,可偏偏全都如此堆上心頭,悲喜參半!

時間在月光的隱淡中悄悄流過,近拂曉,似年華流水。

熬過疼痛的裴詠懷眼睛帶著憔悴與黯淡,悄悄地昏沉過去。

江信之的到訪將林詩影從夢中驚醒。

她驀然的醒轉過來,看著眼前的老人,一時覺得自己失態。趕緊去了洗漱,再跟老人去早茶敘淡。

“影子,你跟我提的事!我已經想清楚了,我即使是看著孩子這樣下去也很不安,我也要賭一次。我預備捐出骨髓,但是我,也有要求!”江信之跟她談起了條件。

“你說說看!”

“你丈夫是接受不了他!但我的公證也已經結束,我也要臉麵的,這種公證不能再改!想要給他名分,我可以做到!但是,他一定要先過戶到汪瑛忻家裏,我才能帶走他!”

林詩影端起的咖啡,突然灑了一地。

“為什麼是,過戶到汪瑛忻的家裏!你不能……”她想接著往下說,老人把她的手按住了。

“你能不能,先聽聽我的意見!”

她很是不解,卻又奈何他不得!

“那好,你說吧!”她挑起眉,想要看看江信之還有什麼事情是沒有解決的。

“你不是跟我提過,江紀華的死,是跟汪瑛忻有關的嗎?你怎麼就這麼肯定,紀華,不是自殺呢?”

老人開了頭,林詩影不得不提起往事。“你不知道嗎?他不會考慮自殺的,他已經知道,我懷孕了!”

她明白紀華,在那個時候,他是打算把自己帶入江家,跟父親要求結婚的。可是,紀華突然急症,住進了醫院,汪瑛忻與私人醫生的介入後,阻斷了兩個人的往來與聯係。她徹底失去了江紀華的消息,在這種情況下肚子一天天地在漲,在公司裏備受注目,一個陌生人的到訪,把自己所有的希望全部切斷。他告訴自己,紀華遇害了。已經墜樓死了。

她明白,再沒有人能保護自己,而汪瑛忻得知了這種事情後,氣急敗壞的要求自己打掉孩子。

她害怕他對自己來硬的,幾乎是連夜辭職,離開了長源,就跟新婚丈夫裴青原跑去了外地,生下了詠懷!

她如何能得知,江紀華的死是不是跟汪瑛忻有關呢?

可是她一走就是十幾年,換了手機,結婚,生子,又跟裴青原生了第二個孩子,最後看詠懷越長越大,在這種不安的情緒下,隻身又飛往了天海。生生離開孩子五六年。

江信之驚歎了,“他知道!他知道已經有孩子了?”他這才得知,為什麼紀華一遍遍地催自己回來了。

“都怪我啊!影子,都怪我老糊塗!”

他重重地喘氣,這才知道,紀華在影子懷了孩子的情況下,是不會自殺的。汪瑛忻,一定是說了謊,騙了自己,他怎麼可以利用這種感情,取代了紀華呢?

他想不明白,無法揣測,他不願相信,他相信的汪瑛忻會有如此的企圖之心,幾乎壟斷了自己的所有產業,在長源市是呼風喚雨。或許他是有能力,可是卻是在行使了欺騙、隱瞞下,才獲取的這種特權,而自己,果真老眼昏花了。

他抓住這個可憐的母親的手,安撫她的心情。

“影子,你聽我的話!我是要麵子,公證不能再作第二次!詠懷,我會把他接回來!但是,就這一個條件,他一定要過戶到汪家,我才有機會揭穿汪瑛忻!我們現在雖然是名義父子,但是我有把握,一定讓真相水落石出的!”

他聲聲句句擲地有聲,不由林詩影再度相信。

但江信之卻完全是為了兒子的死因,卻不得不利用詠懷。他明白,這個孩子對汪瑛忻意味什麼。他有著無限的抱歉,但是,他卻不得不這麼做,他要為兒子昭雪,他要讓孫子,名正言順地走進江家,要讓汪瑛忻對自己的兒子所做出的種種,負上沉重的代價!

她雖然明知兒子在與汪曉瑾相戀的情況下,過戶到汪家卻是哪樣的尷尬,但為了紀華,為了兒子,她隻得硬著頭皮應承了這件事情。

江信之許下諾言後,果真做到。他雖然沒有修改公證,卻公開在媒體采訪會上向林詩影道歉,聲稱自己所帶給詠懷母子的巨大痛苦與孩子自殺為代價的過錯,將會成為自己畢生不得忘卻的負擔。

可是這種公開的道歉,無疑承認了,林詩影所帶給裴青原的不恥,卻是為了孩子而身不由已的。

采訪會下的記者交頭接耳,完全不得理解,也不能體會。如此的坎坷,如此的無奈。

介入席位中的盧智雲,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混進來的。

他手裏舉起裝模作樣的攝影機,戴上眼鏡偽裝著那鏡片後的精光眼神。

他高舉起手來,向江信之老人發難,“先前,你不是說過,孩子不是江紀華的,就連法律公證也作了,所謂贈金,是給予,而現在,你是否在否認,前次公證是不算數的呢?”